大股大股往外溢出。
近距離看到一個男人在自己眼前被射殺,封陽感到驚悚,封陽感到茫然。
他以為自己大白天出幻覺了。
這是真的血嗎?不對,我是在做夢嗎?現在才晚上八點多吧!
他反應不過來,江雪律使出力氣扯著他,封陽才踉踉蹌蹌跟著跑。
他不知道江雪律要幹什麽,但他無條件信任對方,只見江雪律動作飛快地抬眼環顧四周一圈。見到花裡胡哨的遊戲界面,似乎感應到什麽,他衝上去,“啪”的一聲合上了電腦,拔掉了鼠標線。
這些操作莫名其妙。
乾完這一切,江雪律目光重新望向封陽,他評估了一眼兩人的尺寸,看了一眼浴室,又望了一眼床底,最後選擇將對方塞進衣櫃裡。
封陽被塞進去的第一秒,他還不知道江雪律要幹什麽。
很快他看到,江雪律蜷縮身體,也跟著貓了進來,一隻手把衣櫃門緩緩合上。一切發生太快,只在數秒之內。
江雪律面色凝重。
“不要動,我們先躲這裡。酒店應該是闖入持槍歹徒了,他們見人就殺,必須趕緊躲好,千萬不要暴露聲音!”
否則必死無疑。
封陽第一次沒有聽清,他看到江雪律嘴巴一張一合,等腦子裡第二次播放這句話,他才反應過來,江雪律用極度冷靜的話說了什麽恐怖的事情。
酒店……闖入持槍歹徒了……見人就殺?
他真的不是在做夢嗎?
他呆滯的瞳孔可能表達了自己的心聲,江雪律朝他靠近,壓低了聲音道:“不是,你不是在做夢,這是一場不在所有人意料之中的恐怖襲擊,好了,接下來不要說話。”
少年將手指按壓在嘴唇上,做了一個噓的手勢。
衣櫃層有隔板,本來目的就不為了裝人,尤其是裝兩個體型接近成年的少年。
衣櫃裡還裝了其他衣物,先進入的封陽腿腳能夠自然安放,後進入的江雪律就不行了。
他被迫曲起腿,下巴也枕在膝蓋上。一雙眼注視前方,像貓一樣安靜屏息著,天藍色舒適柔軟的睡衣套在他身上,幾乎要與衣櫃融為一體。
這是靜態的江雪律。
目光下移,會發現江雪律手裡拿著一根鎏金燭台,握著燭台的腕部鼓出一條條細長的、筋結的肌肉,那雙隱於靜謐中的黑亮瞳孔反射著幽冷的光。
封陽像是被定住一樣,呆呆地看著左邊的江雪律。
少年面白賽雪,但他並不瘦弱,他手裡握著武器,全身的肌肉蓄著躍躍爆發的力量,好像隨時要給敵人致命一擊。
這是動態的江雪律。
一靜一動,都藏在這酒店的衣櫃裡。
如果不是生死博弈之間,封陽差點要被他迷倒了。
但他沒有。
有人進來了。
封陽腦子陷入了一片空白。
江雪律沒有把門合上,因為那個男人好巧不巧,就倒在546門口,對方臨死前的想法很簡單:整個走廊,唯獨封陽所在的546號房間恰好開了門,他要衝進來,結果來不及逃進來,更來不及呼救,就死於了遠距離槍殺。
血跡蔓延到了門口地毯,這時候關門是不行的了。
只能躲起來,偽裝成整個房間沒有人。
或者,真正的546主人已經死在門口,這個男人奔跑,全因這是屬於他的房間,他想衝進來,只是遲了一步。
江雪律感應到的畫面是,在整起事件中,除了特定人物,其他酒店的住客都會死。如果被歹徒發現,546號房間還有人,他和封陽必死無疑。
腳步聲越來越近,透過衣櫃百葉窗般的縫隙,封陽看清楚門口是兩個男人,他們端著槍,胸口掛著子彈。
他們把槍對準了他的房間,一個口音極怪的聲音道:“這個房間還有人嗎?”
另一個人冷嗤一聲,把頭一扭,仿佛在做一個無聲催促的信號:進去看看。
天,真的進來了!
這是槍嗎?
這是封陽第二次在現實中遇到槍了,不是他在遊戲裡的道具,而是真槍實彈。
嗓子裡堵著空茫感。
封陽不自覺地屏住了呼吸,大腦陷入了缺氧一般無法運轉,擔心他發出聲音,江雪律抽出另一隻手捂住了他的嘴。
用肢體接觸告訴他,別亂動。
眼前是江雪律充滿鋒芒的一張臉龐,對方的過敏還沒痊愈,還是能看出,這是一個非常漂亮的男孩子。白皙的下頜、俊秀的輪廓隱現棱角,他手裡的燭台是一個暗器,砸在人身上,一定會讓人頭破血流,是他們最後的退路。
看清這張臉,明白過來當下的處境,封陽血液稍微冷靜下來。
他點了點頭。
江雪律才選擇撤回了手。
他們必須活下去。
匪徒進來了。
他們與衣櫃擦身而過,讓封陽原本緩和下來的心跳再次加快,他瞳孔驀地放大了,身體繃緊像一根發條。
江雪律也深深吸了一口氣,握緊了燭台,手心微微出汗。
他布置得太過匆忙了。
生死就在一線。
匪徒如果打開衣櫃,發現裡面躲著兩個人,他和封陽就完了。也不至於完蛋,最起碼,他手裡有武器,能痛毆一個人後,逃掉一個。
江雪律承認,他這是在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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