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十二月,溫度又比上個月下降幾度,大冬天的流浪貓,恐怕吃不飽無法禦寒,必須在垃圾桶撿垃圾吃。可這荒郊野嶺的哪裡有吃的,顧騫扒拉了一下全身,隻翻出了手機和口香糖。
還有死者的東西,可死者身上的那些物件,他見了,跟觸電一般下意識想丟了。
顧騫有扶貧弱小的心思,如果不是實在心煩意亂,他可能就把貓抱走了。
奈何方才做出一些膽大包天的事情,他實在沒心思,他坐在地上,瘋了一般抓著頭,流下眼淚:“對不起都是我牽連了你們,我還是去自首吧。我恨我自己,為什麽要碰那玩意兒!”
想他們江州四少,一向豪車美酒相伴,今天竟會淪落到這般地步。清醒過來後,他恨不得拿起一把刀把自己殺了。
顧騫是江州四少之一,他身邊站了三個人,都是遊手好閑的富三代,正是顧騫的狐朋狗友。
顧騫原以為大家都是酒肉朋友,沒想到,當他殺了人後,三人震驚過後,都選擇幫他毀屍滅跡。
鄒少:“顧少,你在說什麽胡話?做都做了!趕緊跑!”油箱底部那些泄露的油,不是他造成的,可引擎那把火是他放的。
他們如今是一條賊船上的人了。
“鄒少說得沒錯,跟你沒關系,搞不好是我動的手。”孔令言抽了一根煙,吧嗒吧嗒悶頭抽煙,坐在地上心情也很煩躁。
他和顧少磕嗨了,一覺醒來那名死者就躺在兩人中間,對上那張青白大臉,他和顧騫都嚇飛了魂,雙股戰戰癱軟在地。兩人對視一眼,眼裡俱都浮現驚恐,都分不清楚到底是誰乾的。
也可能兩人都參與了。
事發後,顧騫哭著想去自首,孔令言卻意識到了不妥。
一個人的脾氣如何,只有他自己知道,孔令言在江州富豪二代圈裡一向是個說一不二的主,脾氣也火爆,他尋思這殺人的事,搞不好是他辦的。顧騫想去自首,會把他拖下水。
其余兩人也不讚同,殺人要坐牢的!你忍心自己兄弟去坐牢嗎?
四人商議過後,一個狠心決定殺人棄屍、毀屍滅跡。
他們閱覽過一些犯罪懸疑電影,發現想要逃過警方的懷疑,有碎屍裹在塑料袋裡、有找了個地方埋屍、將屍體丟入山崖或者海底等手段。
碎屍不行,這太血腥了,他們有自知之明,他們只是紈絝子弟,不是什麽十惡不赦的惡魔,拿起刀子也做不出那種事。這個提議一出就被輪流否決。
找個地方埋屍,他們一直活在大都市裡,接觸的都是繁華高樓,不知道哪裡安全。
至於將屍體丟入山崖和海底倒是好辦,奈何也有風險,上山需要人搬運屍體,他們根本搬不動,一個抬腳一個抬手都費了好大的勁。更何況不熟悉山林的人,也無法準確找到拋屍地。
至於丟海裡,屍體這種東西即使綁了重物,也很容易浮上海面,遲早被海警或者海邊巡邏警察發現。
最後只剩下了兩個辦法,一製造意外焚屍,將屍體燒毀得無法辨認樣貌,二是驅車,利用車子的慣性,讓駕駛員和車子衝進河流,沉入水底,如電影《誤殺》。
水能吞噬萬物也能毀屍滅跡,顧騫也比較喜歡這個辦法,他感覺自己處境跟電影主人公的家屬一樣,誤殺、誤殺,他可不正是在懵然的情況下,誤殺了這名服務生嗎?
電影主人公很聰明,什麽高超的蒙太奇手法、轉移屍體等,他是學不會了,只能學一點人家的初級手段。
可惜第二個辦法有暴露的風險,因為小河流無法吸納車子,而江州市附近稍微大一點的江河水域,三更半夜都有釣魚佬和露營者出沒。真那麽做,警方一調查都可能查出目擊證人。
崩潰之下,顧騫只能選擇了火。
於是四人選擇了製造交通事故,企圖用熊熊烈火瞞天過海。
這一段路沒有燈,一片漆黑安靜,挺適合拋屍。顧騫負責開車,安全帶勒著他的胸口,讓他心臟一陣陣憋屈得慌。
三人躲在後車廂,齊齊蹲下不讓城市道路監控器拍到,屍體藏在後車廂。
車子緩慢地行駛在路上,漸漸離開了市區,到了荒無人煙的地方。車窗外影影綽綽能看見兩旁樹木。
這條路太黑了,想到後車廂的那具屍體,顧騫腦子裡一團糨糊。所有人也不說話,氣氛安靜如一潭死水。
在這個時候,自首還來得及。
奈何見他神思恍惚、魂不附體,孔令言狠心地給他敲響一記警鍾:“顧少好好開車!咱沒有回頭路了!”
是啊沒有回頭路了。
顧騫痛苦的揪著頭髮,心裡備受煎熬,可是沒有辦法,只能一個狠心,解開安全帶,打開車門跳了出去,任由車子失控撞到樹上,發出砰的一聲巨響。一場交通事故就這樣造成了。
三人再從後車廂抬起那具屍體,搬到駕駛座上,給屍體系上安全帶,腦袋擱在方向盤上,任由一場大火將人車銷毀。
這便是幾個小時之前發生的事情。
夜風淒淒,傳來簌簌響聲,不知道是野貓的動靜,還是受害者死不瞑目的回應。
“我們行動很快,計劃又天衣無縫,警察應該發現不了,我們回去吧。”
如同了卻一樁心事般,富家少爺們放下了一顆心。四人之中心理素質最差的就是顧騫了,其他三人努力地安慰他,“走走走,回藍極瀟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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