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事物發展均存在“定數”與“變數”,這本就混沌難辨,恰似一隻蝴蝶掀動翅膀,微小的改變,卻掀起了一場未知的颶風。他表面與那些犯罪分子毫無關系,可當他站出來指認時,改變已經發生了。
他也可以完全坐視不理,眼睜睜地看著那些案件發生,他能做到嗎?
江雪律做不到。
既然思慮再周全,蝴蝶效應怎麽也避免不了,那乾脆別驗證了,不如遵從本心,不要再猶豫了,大膽去走這條路。
一旦選擇遵循本性,江雪律的想法思路,更加清晰了。
三個小時後,他上了一輛公交車,這一站公交車上乘客不多,他很輕易就找到一個座位坐下。他的目光沒有落在窗外,而是緊緊盯著站點告示牌中的其中一站。
這是他此行的目的地——江州市公安局。
下了公交車後,天色已暗。深秋的寒風凜冽如刀,往高中生的臉上刮,刮出幾分皮肉生疼。江雪律在警局門口駐足了一會兒,他對這裡並不陌生,每一次寄信他都是戴著口罩帽子前來,唯獨這一次截然不同。
警局大門對外敞開,裡面氣氛非常熱鬧,往來忙忙碌碌都是人。有家屬崩潰的大哭:“警察同志,我家裡死人了!”有接待員努力的安撫:“女士你別害怕,我們立刻出警。”有受害者歇斯底裡的怒吼:“凶手就是他,你們怎麽不抓他!”
對別人來說,踏入警局就是報個案。
對江雪律來說,這警局大門宛若一處通往異世界的入口,一旦走進這道門就沒有回頭路了。他注定要把所有秘密公之於眾。
今日江州市局依然很忙得腳不沾地,刑警隊成員看著桌上的卷宗文件,倒吸了一口涼氣——
近期兩起疑似刑事的失蹤案,三起惡性殺人案,都不是容易的案子,還在報紙媒體大肆渲染之下,鬧得人心惶惶,張局沒辦法定了期限日期,為了今早破案,整個警局上下焦頭爛額。
別說休假了,深夜不加班都不可能。蔣飛咬咬牙,給自己泡了一杯咖啡,又去樓道裡抽兩支香煙提提神。
秦居烈也在。
男人鼻梁高挺,表情冷淡,穿著黑色襯衫,高挑的身子倚靠著窗,袖子隨意卷了一半,露出線條分明、爆發力驚人的小臂。骨節分明的手指銜著一根香煙,眼睛半眯不眯,在朦朧的光線中,紅點十分醒目。
蔣飛默契地走過去,自己也點了一根煙,跟著吞雲吐霧。
這是他們要奮戰到天明的表現。
蔣飛曾經看過一段矯情的文字,說香煙是一個成熟男人的浪漫,尼古丁的味道能安撫都市男人空虛寂寞的靈魂。對此蔣飛隻想說,可拉倒吧。香煙這玩意兒摧毀健康,浪漫個屁。
如果不是為了提神,更好的熬夜奮鬥,誰抽這玩意兒,嫌命太長了麽?咖啡喝多了早沒用了。想到晚上還有三個案子要處理,稍微想想他這個副支隊長頭都大了。
這個時候,前台一名警員激動地跑來,大聲道:“秦隊,有一個少年來報案,他說有重要線索要提供!”
男人眉頭一凝,迅速把煙給掐了,往寒風中走了走,驅散身上一股尼古丁的味道,“把人請進接待室。”
“他有沒有說,是哪個案子的重要線索?”蔣飛大喜過望,嘴裡叼著煙,快速地翻閱手裡的卷宗資料,他希望是目前他手頭上最棘手的那個一家四口滅門案,實在不行,那起震驚全網的少女失蹤案也可以。
“不知道!那個少年說要當面提及,他說怕被人知道。”
怕被人知道?
“大案!一定是大案!”蔣飛激動了,他立刻掐了煙,往接待室方向走。他沒法不激動,刑警隊都為這些案子熬夜好幾個晚上了。
接待室裡,坐了一個特殊的報案人。
這個少年看上去十六七歲,穿著黑色連帽衛衣。他半垂著頭,烏眉長睫,濃墨般的黑發輕輕落在脖頸後側,精致側顏立體又出眾,天然顯出一份靜謐。
這第一印象令許多人心生恍惚,總覺得他有幾分眼熟。
因為江雪律是來提供案件線索,接待室警員早早泡好了茶,準備好了筆錄本,態度十分熱情。
“這位小同學,你說要提供線索,請問你是目擊證人或者特殊知情者嗎,你要提供什麽線索呢?”
“我要透露很多案子的線索。”少年端起茶杯,淺淺地抿了一口,他隻進過明達市警局和江州市警局,平心而論,他感覺江州市警局待客的茶水似乎更好喝一些。
“什麽案?”負責筆錄的女警沒聽清。
“很多案。”
“???”
兩名負責筆錄的警員,以為江雪律在開玩笑,直到少年開口,極其認真地向他們講述了一些只有警局內部人員才可能知道的案件細節,他們的笑容漸漸凝固在嘴角,眼神也隨之變化,變得不敢置信又高深莫測起來。
第四十三章
今天注定是江州市警察局畢生難忘的一日,一個特殊又年輕的報案人來到警局,從此掀開了華國犯罪偵破史、不,是世界犯罪偵破史上一個雄偉的裡程碑。他擁有一雙能看破罪惡的眼睛,國家視他為珍寶,世界犯罪組織視他為仇敵、對他恨之入骨。
只是這個高中生太過於年輕了。
身形高挑清瘦,頭髮柔順烏黑,面容出挑又平靜,不帶一絲表情,那一身靜水深流般的氣質,讓他看上去十分低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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