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正烈,破開午後陰沉的烏雲,如金粉灑下。照在少年的側臉上,那烏黑的頭髮鍍上了一層金輝,白色的校服外套透亮發光。
對方靜靜站在那裡,從眉目到眼神都透了一股優等生般空靈飄忽的氣質,輕而易舉讓周圍的東西都黯然失色。
家長會持續了一個小時,班主任姚老師主持會議,主要會議內容就是對家長們耳提面命,說高二跟高一不一樣了,家長們不能再漠不關心,要努力關心孩子的身心健康等等。
周眠洋說:“去年也是這樣說,說高一跟初中不一樣了,家長不能再沒心沒肺了。”
一個小時後散了。
封陽把自己媽送走後,發現江雪律朝自己走來。
他一開始以為學霸要從他周邊借道,連忙讓開一個身位,結果學霸直直地望著他,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好似凝聚了星辰,鎖定了他。
封陽心中別扭,下意識抬手摸腦袋:學霸看我做什麽?難道他注意到我今天沒洗頭?
誰曾想,學霸開口了,那薄唇輕啟,說的是:“我性子不冷,你隨時可以找我問題,如果我會,我可以教你。”
江雪律也沒想到,都是一個班的同學,封陽對他的誤會竟那麽深。
什麽高嶺之花,性子極冷,拒人於千裡之外等,這些說的是他?乍聽之下,江雪律蹙了蹙眉,感覺除了不愛說話之外,沒一個形容詞符合自己。
實際上,他是一個很熱心腸的人。
一聽這話,封陽猛地一怔,好似秋冬易發的流感上了身,倏地急促咳嗽起來,臉上也克制不住湧起了潮紅。
我的天!
對方聽到了!耳朵那麽好使的嗎?
這下子輪到他想找一個地縫鑽進去了。
等江雪律走後,他許久才從激蕩和社死等情緒激蕩中恢復平靜,不過他心裡無比喜悅,學霸說了,他可以隨時找他!這四舍五入,等於我跟學霸已經是朋友了!
正好他聽到班花曲蔓枝在說話,穿著粉色羽絨服的少女,撩開鬢角的頭髮,對少年淺笑:“雪律,下周三是姚老師生日,我們決定這周末去百貨大樓用班費給老師買禮物,你去不去?”
“去。”
他聽到學霸的聲音,簡簡單單的一個字。
“我也去!”封陽甕聲甕氣道,他特別會順杆子往上爬,周末一起去玩,他也要加入!
另一邊教師辦公室,開完了家長會,每一名老師都累癱在沙發上。錢老師心裡還記掛著明年的事,他忍不住扒拉了一下班級好苗子數量,“江雪律、曲蔓枝、周眠洋和沈明謙……這幾個孩子肯定要去。”
這些孩子每科成績都很突出,成績也穩定,不存在嚴重偏科,每一科老師都虎視眈眈地盯著他們,到時候分給他的數量更不多了。
真是愁啊。
——
有人說,名字可以看出一個人的平生。
嶽離歌原本不以為然,隨著他日漸成年,他發現,他的生命似乎真如那首同名歌曲般苦澀,唱盡了眾生紅塵俗世的掙扎,像極了一曲離別的頌歌。
他小學時期,父親車禍去世,肇事司機在高速公路上逃逸,家裡沒了經濟支柱,生活越發窘迫。初中時期,不幸再次降臨,母親生了重病沒錢治病,緊跟著撒手人寰。
他一夜之間失去雙親庇護,淪落為孤兒,被迫寄人籬下,幾經輾轉在親戚家裡住宿,上個月去姑姑家,這個月去小姨家,吃遍百家飯,也受盡了白眼和欺負。
這讓他無比的自卑,性情越發孤僻……
事後,嶽離歌案震驚了整個江州市,無數心理專家連夜剖析他的平生,將他兒時巴掌大的小事都要拎出來好好分析,目的只有一個,找出嶽離歌怎麽會變成後來這樣子的原因。
專家們傾向於,也許是不幸的童年導致了他的極端。
奧地利精神學家阿德勒有一句經典名言:“幸福的人用童年治愈一生,不幸的人用一生治愈童年。”
專家們認為嶽離歌也是如此,如果一個孩童從小生長在和諧友愛、父母和睦的家庭中,很容易培養出一個健全的人格。而一個健全的人格,關乎了一個人後半生處理事物、心理素質和抗壓能力。
嶽離歌恰好是一個證明例子。
他從小缺愛過早成熟,寄人籬下時又被人踢皮球,生活壓抑遭遇挫折。長大後,他的能力也較為平庸,無力去填補童年的不幸,導致他養成了厭世情緒。
犯罪心理專家們,翻遍世界各國那些連環殺手的成長經歷,發現一個共同點,大多數殺手早年都經歷過不幸的童年創傷,正是天生遭遇缺陷,才會一步步走上殺戮之路。
嶽離歌學校裡的曾經同窗,他們的證詞,似乎也可以證明這個論斷。他們都說嶽離歌是一個孤僻自我的人,他沒有朋友,也不擅長交朋友,整天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裡。
嶽離歌的上司同事也說,嶽離歌不是一個合群的人,他與職場格格不入,一直混在邊緣,無法適應環境。
這樣的人,做出那樣的事情,似乎也不令人意外。
嶽離歌只是世界連環殺手中,又一個無法跳脫出定律的人。
對此,警局系統內部那個少年持有不同看法,他說:“不對!”
不可否認,不幸的童年創傷,會激化一個人走向極端,可不是所有經歷童年創傷的人都會一步步走向深淵,成為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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