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無數虛影中,眾人好似看到了迷幻的天堂,他們臉上露出甜癡癡的笑。一會兒有人發現盤子空了,撇了撇嘴,嘟囔了一句:“東西沒了啊,我打個電話。”
打電話要貨。
通話那頭是口音濃重的男子音:“大小姐,你要買多少,這馬上到年底了,警局也要衝kpi,最近風聲有點緊,這一次咱們換個地方交易。”
“這麽麻煩啊?”姑娘超級不滿,“我找你們買了三次,這三次你們都換了多少地方了?”身為富家千金,她買東西從來一擲千金,如果不是海洋之路關了,她才不想這麽麻煩地買買買。
“狡兔三窟,大小姐你也不想被抓吧。”男人笑了一下。
都說警匪鬥智鬥勇中,知己知彼百戰不殆。
他們閱讀過那些警界文章,警局沒有年底衝業績這種說法,可是那市張局長和省廳領導不知道,他們自己到了年底,最喜歡喊內勤文職人員發各種文章,比如最近一篇文章發表在三日前,文章中心圍繞一個意思:喊年底了,各大分局要進行社會治安環境大清理行動,什麽轄區內部的賓館酒店、洗浴中心、娛樂場所等所有容易藏汙納垢、滋生犯罪的場所,都要去排查一遍,守好這一年收官之戰雲雲。他們就是通過這些公安系統發布的文章去分析警局動向。
也許看這些文章,看得最認真的、努力鑽研的不是老百姓,不是警局內部成員,是犯罪分子。
這叫什麽,這叫反偵察能力!不是說犯罪了就不努力,而是犯罪了更要努力,努力不被抓到。
“行吧,交易地點發我。”什麽亂七八糟的,大小姐不在乎這些。
二樓包廂內,坐了幾名富二代。富二代對面是那位家喻戶曉的英俊大明星,他嘴唇性感,嘴角帶笑,正是林修傑,他右手舉起一杯酒:“顧少,你今天怎麽不喝?”
轉移了屍體,將壓力一並轉移了,就是神清氣爽。
以往顧騫最喜歡喝酒,更別提是自己最喜歡的明星在勸酒,心情豪放之下他一定多喝幾杯。可不知道怎麽回事,可能是有陰影了,一看到那酒,他心口就劇烈抽搐,想到那具被他們兄弟幾人聯手通過大火焚燒的屍體。
他一個渾身顫抖,良心不安的情緒再度湧上心頭。
他這輩子永遠忘不掉那一天的感覺,自己喝斷片了,從沒有那麽大醉過,腦袋跟車子碾過,還有一個小人在腦子裡敲鑼打鼓。醒來後頭痛欲裂,他緩緩睜開眼睛後,眼前一幕足以給他留下一輩子的心理陰影,他嚇得面無人色、雙腿發軟。
只見一具僵硬的男屍躺在他旁邊和腳下,對方直勾勾的眼睛盯著他,瞳孔裡透露出濃濃的不敢置信。
一覺睡醒身邊有死人是什麽感受,他和孔令言都嚇壞了,大聲慘叫。尖叫聲把另外兩名狐朋狗友給叫醒了,眾人看到死人均大驚失色。
“顧少,孔少,你們怎麽敢……怎麽乾的啊?”本來想說怎麽敢殺人的,一句話臨到嘴邊,迅速改了口。
“我不知道!一覺睡醒就發現了!”顧騫捂著頭崩潰了。
“可能跟顧少無關,是我乾的。”孔令言把死者的衣服扒了,清晰可見死者僵硬的胸膛上有一枚青紫色腳印,腳印痕清晰可見,孔令言把自己的鞋子脫了比對一下,陷入了深深的絕望。
這腳印大小居然重合。
那一瞬間暴擊,他清楚自己脾氣暴躁,唯獨沒想到自己那麽暴躁,喝醉酒居然踹死人,真是喝酒誤事。
後續他們知道了,那名死者叫章華,身份是藍極俱樂部一名端酒送水的服務生,生活還挺努力,他看到死者的日記了。原來對方也喜歡林修傑,在藍極俱樂部工作是為了給自己繼續深造讀書考證攢學費,在老家有一個青梅竹馬……對方已經攢夠錢了,打算過年後就辭職,對方本來前途一片光明,不出意外的話,明年對方應該就能通過考試獲取證書,成為一個非常優秀的人。
想到這點,顧騫就痛苦,對方好端端的,居然就被他們弄死了。
包括原來的世界線裡,刑警問他們,到底跟死者有什麽恩怨,到底為什麽要動手殺人。
他們一律回答不知道。
警察以為他們在裝傻抵賴,實際上他們那是真的不知道,喝斷片了,不知道自己幹了什麽。
如今有了前車之鑒,這酒是喝不下去了。
那天過後,他就發誓,再也不碰那玩意兒和酒了,要引以為戒。
顧騫狀態不對心情低落,孔令言抓著他的胳膊,壓低了嗓音:“顧少,做都做了,隨他去吧!生命之河是永遠往前走的,人不要回頭看!”
“你身上還留著死者的衣服和東西,太晦氣了,趕緊丟了。”
顧騫猶豫了一下:“不好吧……屍體已經燒了,好歹留點物品,改天給人立個衣冠塚。”他還是有一點良心在,死者的東西沒全部丟在大火裡,而是自己私下保留,打算墓地一到手就放進去。等再過一段時間,風聲停了,他私底下給死者章華在老家的父母和青梅竹馬打一筆錢。確定沒惹起嫌疑後,再繼續打錢,汝父母我養之。
他們嘀嘀咕咕,聲音極低,以為林修傑什麽都不懂,實際上林修傑一清二楚。他佯裝喝酒,將酒杯抵在唇邊,遮住一抹竊笑。
顧騫更不知道,他把手機和死者衣物留下來這種事,挽救了他一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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