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眾人總算意識到了其中關聯,也第一次感受到線索離自己那麽近,他們努力壓抑著急促的呼吸和狂亂的心跳。
“還有……我剛剛問了那孩子指甲和頭髮,我懷疑那名投毒者他不是單純反社會人格,一個報復社會的瘋子。”
改變形象還有一種可能,他在這七月經歷了什麽,讓他想拋棄過去的那個“自己”。
這時候,林先生總算可以說出他那個埋藏在心底的猜測了,他唏噓長歎道:“如果是報復社會,我傾向於投毒者的人生要麽一直不順遂,要麽他應該在六、七月份突然遭遇了什麽重大的失敗變故,工作生活、家庭或者愛情上皆有可能,也正是這場變故激化了他,讓他做出一系列行為,也生出改頭換面的想法——”
他親自動手,可能也是想證明什麽的信號。
所以警方的偵查方向,可以落在這兩個月生活困頓、遭遇挫折的人身上。換言之,就是六七月受了什麽刺激,導致報復社會。
想到這裡,林先生再一次握住孩子的手,動作輕柔地上下搖晃,語言懇切道:“小朋友,你真是幫了大忙了。”如果沒有這個孩子,警方也許依然能抓到凶手,但總要經歷些許波折。林先生知道這孩子是幸存者,注視著對方懵懂的臉龐,難掩憐惜地摸了摸對方柔順的頭頂,口吻飽含鼓勵地說了一句:“小朋友,不要害怕,大難之後,必有後福。人生最重要的就是勇敢,以後要勇敢地走下去。”
一份詳細的犯罪側寫就這樣出爐了。
為這一起特大案件如明燈一般指引了方向。
南城分局的人幾乎不敢相信,驚訝地微微咧開嘴,隨著信息逐步完善,他們猩紅的眼眸之中驟然爆發出熾熱的光。他們立刻按照這些線索去找人。
與此同時,電視台也同步更新了最新消息。
為了安撫惶惶不安的民眾,英姿颯爽的女主持人,在午間新聞和晚間新聞時段,連續花了五六分鍾插播最近案情的進展,同時公布了警方的側寫內容:“請問燕台區的居民,你們身邊左鄰右舍或者熟悉的人員中,是否有可疑人員。他的具體特征如下:性別男,年齡20到25歲,中等身材,身高在170到175之間,學歷可能在高中大學以上。性格孤僻內向,不太合群,喜歡獨來獨往,有一定的心理問題,是一名近視人員,近期可能配過隱形眼鏡。在六、七月份可能經歷過人生重大變故,不限於工作家庭或者愛情。請電視機前的觀眾朋友們,認真審視一下自己的周圍,如果您認為身邊有符合我們描述特征的人員,請隨時撥打報警電話……”
當天中午和晚上,這個報警熱線直接被打爆了,無數市民皆有點疑神疑鬼,總認為壞人就潛伏在他們身邊。有妻子舉報了自己丈夫,有學生舉報了自己老師。
某小區的家裡,懸掛在牆上的液晶屏幕正在播放畫面,女主持人在播報新聞,她口齒清晰,不厭其煩地重複著特寫內容。
電視機的聲音外放,沙發上坐了一個男人。
這個男人已經年過五旬了,濃黑的鬢發間遮不住白絲,他習慣了威嚴,哪怕坐在最舒適的沙發上,也板著一副嚴肅的面孔,給人壓迫之感。
中年男人一邊端起燒水壺,一邊往暖水瓶裡倒水,動作細致一絲不苟,直到特寫內容清晰入耳。
他驀地抬頭看了眼,心跳陡然快了兩拍。
不顧熱水的滾燙,他快速放下了東西,仔細傾聽起來。甚至拿出遙控器,努力地摁壓音量鍵,調大、調大、調到最大——
仿佛女主持人的聲音越大,越震耳欲聾,就能遮掩他如雷轟鳴的心跳聲。
區區五六分鍾的案情播報,時間過得很快,又十分漫長,讓男人腦子一片空白,也讓他情緒爆炸。
他不斷回憶著兒子近期的舉動,說找了一份工作,便早出晚歸不見人影,昨天倒是早早回來了。
所有細節舉動一遍又一遍,在李父腦海裡一遍遍回放,清晰得如同電影一般,連同兒子走路的聲音,他最近在浴室裡佩戴隱形眼鏡的舉動,他毫無情緒起伏的臉龐、淡漠的眉眼,一種平靜的可怕。
其他人不知道兒子什麽情況,他們同一個屋簷下生活的人,他怎麽可能不知道!?七月份也才出了那檔子事,完全中了!
那份側寫完完全全描述的,正是他兒子李路雲本人!
那個引起全城恐慌、喪心病狂的投毒者,是他兒子!真是個畜生啊!居然會做出這樣的事情!
李父頭腦發脹,怒不可遏,他捂住起伏的胸膛,幾乎被氣出心臟病。
李路雲回家後,他立刻破口大罵:“李路雲!我怎麽會生出你這樣的兒子,你簡直是全社會的渣滓,敗類。你難道不知道醫院裡躺了多少人嗎?”
子不教,父之過。
教出這樣的兒子,他有什麽顏面活在世上?想到這裡,李父拚命捶打自己,撕扯著自己的頭髮,那可是四十多條人命啊!這一筆筆沉重得令人無法呼吸!
李母剛回家,完全不明白發生了什麽。在李父訓斥聲中,她慢慢回過味來,她不敢置信地望向兒子,腦中似乎有一根神經斷掉了,她顫抖道:“路雲,你是這些日子裡那個投毒的人?”
怎麽會這樣?
是不是她聽錯了?
平凡又普通的中年女人,臉色煞白,拚命地搖著頭,完全不敢相信有這種事,還結結實實地發生在自己家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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