偵查組紛紛戴上手套,秦居烈和蔣飛也在現場,他們一開始蹲在屍體邊等待驗屍結果,很快目光落在了餐桌上。餐桌上有許多食物,暫時不能確定哪一個是致死物。
直到他們在桌底下發現一兩滴白色的汙漬。
順著廚房垃圾桶的方向望去,廚余垃圾最上層赫然有一袋開封了的牛奶。
年輕人定睛看著,瞬間脊背挺得筆直,黑亮的發垂了下來,兩道鋒利斜飛的眉宇皺在了一起,他喊了一聲。
旁的警員也看到了,眾人臉色都繃緊了,太陽穴一突一突地發疼。王隊長迅速叫勘查人員去拿證物袋:“拿回去化驗,小心點都別碰到了。”
如果猜測屬實的話,這袋中物可是劇毒。
他們必須連忙回局裡。為了盡快化驗,刑警隊全隊撤離了小區,所以他們不知道,這一家三口只是暴風雨來臨前的前兆,特大案件發生的第一起。
另一片居民樓。
趙女士從冰箱裡把牛奶拿了出來,準備當作早餐,她打開喝了沒幾口,突然感覺這隔了夜的牛奶果然味道不對,她噴了出來,喉中一陣惡心怪味。
又苦又澀,十分難喝。
她迅速衝到洗手池邊,狂往口腔裡衝水,好不容易把喉嚨裡的惡心感壓下去,她緩緩地癱坐在地板上,脊背出了一身冷汗,她感覺呼吸不暢。沒想到短暫的中止後,很快迎來更猛烈的變化,下一秒她肚子裡翻江倒海,像是有無數的樂隊在演奏交響樂,她啊了一聲跌倒在地,渾身控制不出地抽搐起來。
五分鍾後,她呼吸漸漸停止。
刑警隊才回到局裡,接到報案後,立刻又和當地派出所趕往了另一棟居民樓。
無獨有偶,趙女士樓下的住戶,也發生相似的情況,他們在喝了牛奶之後,感覺眼前的世界都顛倒了,視線模糊,胃裡像是有一把鋼刀在翻滾。他們攝入的量少,可依然沒過十分鍾,心臟停止了跳動。
有人報了警,當救護車趕到現場,隻抱起冰冷的遺體。
刑警隊總算意識到了大事不妙,如果說第一起案子還不能確定是謀殺,那第二起、第三起案子接連發生後,已經可以肯定了——有人在牛奶裡投毒。
然後更大的問題出現了,案發小區牽涉到了燕台區多個居民樓,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
“叮鈴鈴——”
一名送奶工腳踩著三輪車前往了幸福小區,送奶工身上穿著製服、頭戴帽子,三輪車背後是一袋袋冷藏保存的鮮牛奶。
天光大亮時分,送奶工已經開始挨家挨戶送牛奶。
繼去年舉辦了一場舉世矚目的賽事後,喝牛奶一度成為潮流風尚,乳製品的廣告鋪天蓋地。
賽場上運動員那揮灑的汗水、矯健的身姿和開朗陽光的笑容——無形之中,讓牛奶與長高掛鉤,更成了運動健兒出類拔萃卓爾不群的原因。
專家說喝牛奶能長高,補充鈣鐵鋅硒維生素,還能發育孩童大腦,誇得天花亂墜,仿佛不喝牛奶就是對孩子不好,孩子就會輸在起跑線上。養生專家也說要喝奶,奶製品對中老年人預防骨質疏松有好處,一時之間,小孩喝,老年人也喝,家家戶戶都在喝。
最後演變成了——盒裝牛奶不好,不新鮮,你看看勒,保質期一年,早不新鮮了。為了孩子好,還是要喝最新鮮的牛奶。
江美琴舍得為孩子花錢,學著隔壁鄰居訂購鮮奶。也許這就是單親母親的倔強,即使喪偶了也要證明,自己能照顧好一個孩子。
江雪律並不喜歡喝牛奶。
他比較喜歡喝可樂,對可樂,江美琴女士的態度強烈反對,視之如洪水猛獸。
江雪律也沒想到,他對牛奶的拖延討厭,讓他逃過了一劫。早上他收到母親的短信:“牛奶到了,律兒你自己把牛奶熱一熱,早點喝了哦。”
門鈴聲響起時,江雪律在家裡寫作業,他從貓眼裡看清來人後,把門打開,隻留一條十厘米寬的鎖鏈,“謝謝叔叔——”
門外是一個年輕陌生的送奶工,對他溫和一笑,“小朋友要快點喝哦,最新鮮的牛奶。”
小孩子嗯了一聲,並沒有聽話。
他接過牛奶後,把東西把桌子上一放,獨自去玩了。半個小時後,他才準備把牛奶上鍋熱了。
他拆開包裝袋,把牛奶倒入鍋中,放上電磁爐。
這時急促的門鈴聲響起,引起了江雪律的警覺。他拿起小板凳,放在門口,眼睛放在貓眼看,門外是兩名身穿製服的警察,才慢慢打開了門。
兩位年輕人很著急,他們聞到了牛奶的味道。連忙摁響門鈴,沒想到下一秒門開了,一條鎖鏈牽動的門縫中,露出小半張男孩側臉。
男孩看著他們的目光十分平靜,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望著他們,“請問你們找誰。”
兩名年輕人視線下滑,沒想到這家住戶開門的是一個孩子,心裡均是一愣,語氣下意識放緩了,“小朋友,我們是警察,請問你在煮牛奶嗎?”
“是的。”這不是什麽不能說的秘密,小孩子猶豫一下還是回答了。
“可以讓我們進去嗎?”蔣飛急急忙忙道,他們必須驗證自己的猜測。其他警員負責其他門戶了,而他們負責敲這扇門。
這種突兀的請求自然收獲了一片沉默。
“小朋友,你家裡有大人嗎?”另一名年輕人道,他嘴唇微抿,那雙墨玉般的眼睛明亮漆黑。與後來身居高位的威嚴內斂,做事也較為強硬不同,現在的秦警官初出茅廬,更有耐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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