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塔爾說道,他看不到自己家老板手指輕輕一動,左手夾著一根煙,右手指尖悄然在鼠標墊上點了點,並沒有說話。
“員工”也是面試官之一,擁有決定權。
對方提要求了,正確答案是什麽?
警方瞬間一顆心又再度提了起來。
原來的世界裡,李純警官也為這個要求困擾,他猶豫了幾瞬後,從耳麥中收到“照做”要求後,起身去打開了燈。
下一步要求是,“你把臉露出來,你如果露出來,我們才能相信你。”
這點符合邏輯,你敢把真實樣貌露出來,相當於主動遞了一個把柄,海洋之路才相信你屬於純黑色,他們臭味相投。
耳麥裡還是“照做”,結果這一照做,將自己身份徹底暴露。
在頂尖黑客眼中,一切都是透明的。一旦臉部被人知道,你的身份信息、家庭住址、電話號碼乃至你在社交媒體上發表過的所有動態,都會在瞬息間被他一一截獲,完完全全暴露無遺。
警方沒想到,“烏鴉”會是黑客,更是頂尖黑客。
一切看似平平無奇的要求,實際上暗藏了玄機。
正如江雪律在懸崖鋼絲上行走,時刻小心自己不要墮入深淵。“烏鴉”在溝通光明世界和匿名黑暗世界中操持著兩張面具,他也一向小心謹慎,不讓自己有暴露的風險。
所以李純,在第一次接觸還沒有十分鍾,就被識破了。
正確答案是什麽?
警方還在試探,江雪律卻知道——
他從劉海下抬起一雙陰鬱的眼睛,脾氣不善道:“審核面試就審核面試,開什麽燈,你們是看不到我嗎?”
年輕人的聲音清晰沙啞,給人一種他剛起床的錯覺。至少聽在黑暗聊天室裡所有人耳朵裡是這樣的。
“莫塔爾”詫異了:“我們在給你面試。”
“新人,這都是傳統,你照做就行了。”說這句話的是沃斯。
“沃斯”也震驚了,他面試的商家沒有五十也有一百了,第一次遇到這種態度暴躁的,仿佛要求揭開他的面具跟要他一條命似的。
這也太小心謹慎了吧。
不願露臉很是可疑,可這暴脾氣又不太像。
電腦屏幕那頭,兩個老員工都挺錯愕。而老板“烏鴉”的頭像還杵在上方,鳥嘴醫生的面具上那兩處黢黑空洞的眼睛,正直視著這個年輕人,仿佛在審視,又在打量。
“面試就面試,露臉面談。”年輕人口氣淡淡道,他打了一個哈欠,因為這個動作和語氣,帽簷下微微起伏,根根分明的睫毛下是一雙百無聊賴的眼睛。
眾人仿佛能透過口罩,描摹出口罩下是一張蒼白雋秀、毫無情緒的臉。
正是這眼神,讓“烏鴉”的眼神凝固了。
他無比的熟悉這種眼神,似有所感般他抬起了頭,再看這個新人商家的資料,男人手指敲擊了幾下鼠標墊後,手掌心悄然合攏。
“你不肯露臉,該不會是警察吧,怕我們在數據庫裡找出你——”剩下一直沒開口的“北回歸線”忽然道。
畢竟他們的頂頭老板,曾入侵過不少國家警界系統,區區動一動手指,便能熟練地調取資料,輕松寫意如同在後花園散步。
這個“北回歸線”開了麥,他的聲音比較滄桑低沉,如果通過聲音判斷年齡,應該是一名三十五歲以後的男人。
這話一出,氣氛似乎突然凝重。“烏鴉”的頭像下方顯示“正在輸入中”也戛然一斷。
這麽快就被懷疑了?
專案組成員心頭一跳,一個瞬間,冷汗從他們鬢發冒了出來,急促的心跳也開始加速,幾乎要從嗓子眼裡蹦出來。秦居烈也沒想到那麽快,男人那雙黑瞳中迸射出銳利的光芒,亮得駭人。
僅僅打了兩三分鍾照面,警員已經快速分析出三名員工的各自特征:莫塔爾比較固執;沃斯偏向附和,從耳麥裡捕捉的聲線,口氣也較為敷衍;這個北回歸線發言一針見血,有幾分敏感睿智在身上。
沒想到,這無聲的交鋒中。
電腦瑩藍色屏幕前,年輕人面無表情,那骷髏口罩上,那雙漆黑的眼睛像是一潭死水,眉眼更顯淡漠,他完全沒有被質疑身份的氣憤、緊張、焦急等情緒,他的臉隻告訴所有人,他無所謂。
這種態度挺捉摸不透,霎時又讓聊天室氣氛詭異下去。
“行吧,那就不合作了。沒想到海洋之路的申請這麽繁瑣,居然要露臉。”年輕人漫不經心地撥動著手裡的致幻藥,要笑不笑:“可惜了我這批貨,只能讓別人笑納了。”
話音剛落,輪到聊天室一片心跳加速。
“莫塔爾”、“沃斯”和“北回歸線”目光都落在屏幕那頭年輕人的手上,那是一枚郵票,他們從事黑暗產業已有多年,培養出了一雙火眼金睛,幾秒間便能肉眼判斷出,這批物資品質極高。
少年手底下還有一包糖果,被精美的包裝袋包得嚴嚴實實,於鼓鼓囊囊泄露一點優美的風景,這種若隱若現才令人探究。
三名員工心臟狂跳起來,眼睛都直了。
他們恨不得穿過屏幕,去掀開那些顏色鮮豔的糖果紙。這年輕人聽聲音也不是很大,哪裡來的這麽優質的致幻藥?
隨便一克拉就是數百美金。
三人哪裡知道,江雪律臥底進來的背後,是足足兩大部門的鼎力支持。這“財大氣粗”全是精心設計的偽裝。為了能讓大魚順利上鉤,兩個部門合力在江雪律身上堆砌人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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