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會這樣!”張局長悲哀地流下了眼淚,他傷心了一段時間後,走向了一間單人病房,裡面躺了一個昏迷不醒的男人。這個男人半裸著上身,俊臉毫無血色,健美的軀體上纏了無數的白色紗布,紗布之下遍布血肉模糊的猙獰傷口。
赫然是秦警官。
他在這場爆炸中也受傷了。
醫院內一片愁雲慘淡。
從每個人受傷程度就能看出來,這些警員當時的站位。距離嶽離歌越近的警員,受傷程度越重。
下一秒,江雪律才回神,發現周圍特警在說話,他們在組織行動計劃,對講機裡除了交流的聲音,只有沙沙聲,“A小組繞到背後,B小組右後方,呈兩方夾擊包抄之勢……”
畫面上嶽離歌還在靜靜呆坐。
少年眼睛大睜,瞬間從情緒震蕩中回神。
原來,那是十五分鍾後的場景,一切還沒發生,遙控器還在嶽離歌手裡,第八顆炸彈還沒有被引爆——
想到這裡,江雪律呼吸急促起來,一個改變命運的機會遞到了他手裡。他立刻打斷了行動。
一名特警留意到他,“小江同學,怎麽了嗎?”
江雪律:“特警先生,我看到了,這一次包圍行動會失敗,嶽離歌跟尋常分子不一樣,他是一個既容易滿足又非常激動敏感的人,不要輕易激怒他。我們可以讓他自己放棄行動。”
有兵不血刃就平息一切風波的機會,不要用人命去換。
什麽?行動會失敗?人命去換?這名特警驚恐地瞪大了眼睛。
沙沙聲的電流忽然變得嘈雜,前線的秦居烈對講機傳出聲音,所有隊員看向了他,行動在即,所有手機都保持靜音或者關機狀態。關鍵時刻,警局內部唯有對講機能互相聯絡。
“喂?”
“老秦,行動取消!”對講機那頭是急急忙忙的聲音。
“為什麽?”男人劍眉微皺,那雙漆黑狹長的眸子一動不動地注視著嶽離歌,此刻的他還沒有躺在醫院裡,每一個垂眸都透著凜冽。
嶽離歌似乎也有所察覺,他有一種野生動物般敏銳的直覺,感覺自己在被人盯著,開始左顧右盼,陷入一種奇怪的焦躁。警員偽裝成路人,下一秒會故意靠近,直接上前控制他。
可身經百戰的警員們估計也沒想到,嶽離歌會那麽瘋。
“小江同學說了,行動會失敗!還說你會進醫院裡,我們指揮組改換策略了,決定采取溫和行動!”
“行動失敗?我會進醫院?”區區一個嶽離歌,會讓他們全軍覆滅嗎?對講機那頭的警員都愕然驚呆了,秦居烈情不自禁地屏住了呼吸。
一時間,對講機裡一片死寂。
“是我,秦警官。”少年的聲音很快出現,呼吸聲裹挾著電流,令人耳朵微動,“嶽離歌的情況有些特殊,我們不能激怒他,因為他的帆布包裡,其實沒有炸彈……真正的炸彈在他身上……”
真正的行走炸彈。
想要解除威脅,不能通過暴力製服等手段,必須讓他心甘情願地脫下外衣。
“我的天啊。”
在場警員抹了一把臉,一切都是先入為主,前七顆炸彈都在黑色帆布包裡,他們自然會以為,真正的威脅也是那個黑色帆布包,誰知道嶽離歌才是那個真正的第八個炸彈。
而炸彈不能顛簸不能劇烈搖晃。
他們完全可以想象,一開始判斷失誤後,他們以為搶走了黑色帆布包,就能拯救一切。想必那個奪過背包的警員,那一刻心情會非常高興,直到他拉開拉鏈,瞳孔會深深映出震驚,然後爆炸猝不及防就發生了。
想到這裡,眾人頭皮發麻,太陽穴隱隱作痛。
現場的氣氛一瞬間沉寂了下來,他們果斷放棄了這個策略。
溫和策略挺好理解,找一個談判專家,勸服他束手就擒。江雪律知道嶽離歌想要什麽,於是他提出自己的看法:“一定要年輕俊秀的,身材不能太高大,會讓他產生威脅感,最好語氣和善,說話溫柔,看上去彬彬有禮的樣子,最好懂詩歌文學,能打動他……”
“……”
這些都好理解。
可他們警局內部真沒有這樣的人。
齊翎倒是滿足這個要求,警校剛畢業的好苗子,擁有笑眯眯的俊秀眉眼,一米七五的他,平日裡脾氣也很好。本來臨危受命,齊翎還是蠻高興,一旦成功就要受到表彰,也許、萬一是二等功呢!想到這份沉甸甸的榮譽,任何一名警察都呼吸急促、血脈賁張。
可是一聽詩歌文學、彬彬有禮等高要求,齊翎臉色唰地一下就白了,小江同學,你這是在為難他!
“齊翎警官,那你把對講機帶在身上,你根據我的話去勸他可以嗎?”在場警員都懂了,讓齊翎去勸服嶽離歌。
實際對話者是江雪律。
畢竟最懂犯罪分子內心,只有“犯罪分子”本人。
這個辦法有用嗎?
在場警員不能打包票,可是大家沒想到,齊翎去了,他坐在嶽離歌身邊,一開始嶽離歌十分警惕,片刻後又哭又瘋。路人群眾不知道發生什麽事,聚攏在那裡看熱鬧,伸出手不斷指指點點,半個小時後,嶽離歌自覺地脫下了外套,乖乖地伸出了雙手。
眾人在不敢置信中,拿起了銀色手銬,哢嚓一聲將對方拷住。嶽離歌果然全程沒有反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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