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他的辯解,沈隱青不做評價,反正青遼山之人的所作所為,都被地府記錄在冊,到時候功過評判,都會還清的。
沈隱青和言珩並不留戀,帶上石念念轉身離開了青遼山,等二人平穩落地,他們已經來到地府。
這次言珩沒有提前打過招呼,如今呈現在沈隱青面前的地府遠沒有之前看起來那樣溫馨和諧,反倒是處處充滿恐怖、陰森色彩。
來往都是各式各樣的鬼怪、人魂、陰差。
暗沉沉的色調,寂靜無聲,壓得人幾乎喘不過氣。
估計是沈隱青和言珩這樣在地府來去自如的人太少,站在路邊,時常有異樣的目光投來。
或許是覺得到地方了,沈隱青反而不著急起來,他甚至有閑心開玩笑,“所以我說,不管在什麽地方,只要有人有就八卦。”
沒有人不愛湊熱鬧,死人也一樣。
沈隱青要找的,就是上次地府一日遊時,有過一面之緣的判官陸之道。
陸之道看到在石念念進入地府的刹那,就感受到其奇特的氣息,只是他沒想到,帶她進來的,竟然是東嶽大帝。
來到沈隱青和言珩面前,陸之道鞠躬行禮,“見過東嶽大帝。”
沈隱青一揮手,已經勉強恢復清醒的石念念站在他們旁邊,臉色蒼白,茫然地環顧四周,神情中隱隱還有膽怯。
“別怕,”沈隱青安撫她,“現在我把青池從你體內剝離出來,可能會有點痛。”
第240章 可知罪?
陸之道沉默立在一旁,直到沈隱青成功將青池從石念念體內剝離出來,才稍稍變了臉色。
“這是……”
他下意識看向言珩,期望這位東嶽大帝能給他明示。言珩看向他手中的判官筆,言語平淡:“判即可。”
陸之道臉色不變,不知道在想些什麽,片刻後,他拿起手中的判官筆,輕輕朝躺在地上生死未卜的青色鳥兒揮下,屬於青池的一切過往,皆以文字的形式呈現在眾人面前。
在青池離開她的身體之後,石念念頓覺一陣輕松,面色也好看了起來。
她來到沈隱青身邊,問出自己的疑惑:“既然這樣就能輕易將我和他分開,為什麽在青遼山的時候不這樣做,偏偏要等到這個時候。”
“因為這裡雷劈不到,”沈隱青笑了笑,“青遼山在人間,青池身上的罪印一旦被觸發,會引來雷劫,那樣你也會遭殃。”
石念念擰著眉,“這樣……不過我們現在不在人間嗎?”
“那當然。”
沈隱青讓她好好看看周圍,實在不行出去到處走走看看,“這裡哪裡像人間?”
這話似乎是說給言珩聽的,言珩笑著望了他一眼,沒應聲。
呈現為文字的過去,蕪雜而繁瑣,陸之道看了許久,緊皺的眉頭才緩緩松了。
這個時候,沈隱青反倒是緊張起來,他問陸之道:“怎麽樣?有破綻嗎?”
只要青池的過去並未犯下那些所謂的大罪,那“罪印”這東西就不該出現在他身上,這是上面那些仙與神的過錯,不該由青池來承擔。
虛弱到連人形難以維持的青池,在沈隱青問話之後,強撐著開口:“我有罪……”
他搶在陸之道之前得出結論,沈隱青有些驚訝,稍加思考後,他朝青池揮手,匯入的法力讓青池得以幻化出人形。
青池渾身白衣,連那席快要及地的長發都是銀白之色,加上那蒼白面容,脆弱得好似一捧隨時都能化掉的雪。
他滿臉慚愧地看向沈隱青,“族長,我有罪。”
“……何罪?”沈隱青冷著臉問。
“當時青卜長老他們要想利用小青鳶的命,當做導火索,我是知情的……”
說到這裡,青池踉蹌了兩步,垂下的眼尾落下兩滴淚,“可我並未阻止。”
這就是他的罪。
沈隱青猛地收緊了手,與他十指相扣的言珩若有所感,溫柔地摸了摸他的手背,低語:“聽陸之道怎麽說。”
陸之道看向青池,語氣篤定:“無罪。”
他們二者對於“罪”的定義並不相同,在陸之道看來,青池所言之罪,根本就無法與他身上承受的罪印相匹配。
沈隱青深吸一口氣,看向青池,“去永夢潭,照顧小青鳶。”
他無權代表那些已經丟掉姓名的小青鳶,原諒青池,可這幾萬年,罪印的折磨時時刻刻,或許能夠抵消其中一部分呢?
沈隱青不知道,他只是讓青池去永夢潭,照顧那些尚且需要照顧的小青鳶,至於之後的事,等到他想明白的時候再說吧。
“可……”青池沒有動作,他欲言又止,看向沈隱青的眼神中充滿了愧疚。
沈隱青沒理會他,側目,視線落在陸之道臉上,“這樣一來,罪印應該就能收回了吧。”
“那是自然,”陸之道又拿著判官筆朝青池揮舞了兩下,在收回罪印的同時,被放置在案台上的生死簿獵獵作響,一行行字憑空出現,“好了。”
牢籠樣式的深黑色光團在陸之道筆尖流轉,他一揮,罪印朝著言珩飛去,卻在半途中被沈隱青截胡。
沈隱青打量著手中的罪印,靠得如此近,他完全能感受到其中令人厭惡的法力,他擰著眉,“真惡心。”
這東西被取出,青池就如同當時的石念念,渾身輕松,就好似那些釘在他渾身骨頭上的枷鎖徹底消失,往日的痛苦與折磨也隨之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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