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壇活了這麽多年,怎麽可能聽不出來這番話中的深意,他緘默良久,許久後才幽幽歎了口氣,閉上眼不說話了。
辛雪卉眼前一亮,她明白,這是爺爺妥協了。
“現在事情就好辦多了,”被帶著離開辛老先生休息的房間之後,宿秋靈覺得渾身都輕松了不少,她笑著摸了摸辛雪卉的腦袋,“抱歉剛才口不擇言說了些不太好的話。”
辛雪卉有些別扭,“……沒事。”
宿秋靈還想逗逗她,但事態緊急,她們需要馬不停蹄去找那躲起來的母女,避免辛老先生再多受折磨。
至於找人這個過程,沈隱青本來是打算幫忙的,但小紅和不紅臨時出了點事,導致他和言珩不得不立刻趕去青遼山。
至於李平陽和青木,則留在此處,一來保證幾人不會遇到難以解決的麻煩,二來,也方便到時候兩頭的聯絡通暢,有什麽事都能及時知曉。
於是,兩撥人就這樣分別踏上了相反的路程。
沈隱青和言珩沒耽擱時間,幾乎是在告別後的下一刻,兩人的身形就出現在青遼山腳下。
青遼山與其他道教門派來往甚少,外界對他們的了解也不多,只知道青遼山紙人擁有靈性,是居家辦公的好幫手。
因此也曾有不少人試圖上山,求得一兩隻紙人,為自己的事業添磚加瓦。
可惜,這些人都被直接扔了出來,即使搬出嚇死人的背影,也是同樣的結果。
青遼山不好惹這個說法,也隨之漸漸傳開了。
山腳處設立有一道陳舊破敗的山門,搖搖欲墜的模樣不知飽經了多少風霜,沈隱青從下面走過,都害怕這門突然垮了給他壓個半死。
回到熟悉的地方,原本還萎靡不振的小紅與不紅精神頭好了許多,他們順著沈隱青的手臂,滑到了延綿無盡處的石梯上,蹦跳著往上爬。
腳下由石塊砌成的階梯一眼望不到頭,給沈隱青看的頭疼,“要不然咱們還是直接飛上去吧,這樣爬我會累死。”
“有人來了。”
言珩牽著他的手,立在原地,目光遙遙鎖定那階梯的頂端,沈隱青定睛去看,“謔,還是老熟人呢。”
石祁和石學真,可不就是老熟人嗎?
這兩人估計也沒想到,師父讓他們大老遠下山來接應的貴客,竟然就是幾次算計不得的沈隱青,怔愣片刻之後,雙雙笑了起來。
“真是許久不見呐,沈先生。”
沈隱青也跟著勾唇,“那確實,不過你們就是這樣來迎接貴客的?未免有些太敷衍了吧。”
“什麽叫敷衍,”石祁不讚同他的話,“沈先生應該也知道,青遼山少與外界接觸,自有諸多不便,我二人下山也是廢了些許功夫的,怎麽能算是敷衍呢?”
盡說些廢話。
沈隱青翻了個白眼,“行了,我們已經把小紅不紅送回來了,趕緊帶它們解除那屁用沒用的禁製。”
見他如此不客氣,石祁也掩去臉上的笑容,用鼻孔看人。
“兩隻紙人我青遼山自會照顧,那二位就請回吧。”
待客之道是沒有的,態度蠻橫是妥妥的。
沈隱青不再搭理對方,而是蹲在小紅和不紅的面前,“你們那個石念念師姐在山上嗎?”
兩個小家夥齊齊點頭。
“好,”沈隱青伸出來,“上來。”
待小紅和不紅跳上來之後,他冷眼望向石祁和沉默不語的石學真,“再給你們一次機會。”
兩人明白他的意思,石祁嘲諷出聲:“你以為你是誰啊……”
然而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瞬間按壓在地,無論如何掙扎都只是徒勞的。
石祁額頭爆出青筋,眼底也染上驚恐,他費力抬頭,看向面色平淡的沈隱青,“你……!”
不等他開口說出完整的話,身上的重壓再次翻了個倍,石學真慘叫一聲,嘔出大片鮮血,石祁的狀態和他相差無幾。
在兩人逐漸模糊的視野中,只有兩道依偎在一起的身影,感受到生命的迅速流逝,石祁再顧不得其他,拚盡全力喊出了求饒二字。
壓得他喘不過氣的力道瞬間消失,沈隱青淡漠的神情如地獄惡鬼,驚得石祁連對視的勇氣都沒有。
事到如今,還有什麽是不明白的呢?
師父口中所謂需要以禮相待的貴客,早就不屬於凡人的范疇,至於他們二人究竟是何身份,那都不重要,只需要知道,惹不起。
抹去嘴角的鮮血,即便站起身,石祁的腰也始終彎著,“請跟我們來。”
石學真倒是挺直腰杆,只是他的臉色並不好看,不僅是因為對方實力碾壓自己,還因為此前沈隱青提到的石念念。
難道說小紅和不紅已經徹底叛變,將該說不該說的東西全都告知了對方?
那他們之間的梁子不就徹底結下了嗎?
想到青遼山可能已經惹上這兩位,石學真的心就沉重萬分,他眼神飄忽著,想著是否能在上山之前,和師父傳遞情報,讓他們提前做好跑路的準備。
在石祁和石學真各懷心思的時候,言珩正好奇地問沈隱青:“為何會突然發火?”
“嗯……”沈隱青想了想,“大概就是想起他們之前算盤珠子蹦我臉上,現在還敢蹦躂,欣賞這份勇氣吧。”
聽出欣賞是反話,言珩笑吟吟摩挲著他的指尖,“倒是有了往日的脾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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