翡寒衣舒了口氣,指著不遠處的靈鷲驛站道:“我們去坐那個,快一些。”
蘭風逐雙眼放光地望著那些獸棚中休息的大型鷲鳥,興高采烈地靠近,卻見那些幾乎有三人高的鷲鳥齊齊驚叫一聲,爭先恐後地向後鑽去,險些撐爆本就不大的獸欄。
玄衣少年腳步僵在原地,回頭無助地望向翡寒衣,高束的馬尾都耷拉了幾分,可見相當失落。
翡寒衣一陣無語,越過他走向同樣不知所措的馭獸人:“勞駕,我們要去長陽洲——?!”
他一過去,那些瑟瑟發抖的鷲鳥當即嚶嚶叫著簇擁過來,像是雛鳥見了娘,險些將馭獸人擠暈。
翡寒衣也要暈了。
他周身寒霜四溢,險些忘了偽裝,身形一幻便到了蘭風逐身後。
後者哪見過這種陣仗,羨慕地不得了,剛要開口,腰窩又被短笛狠狠一戳,當即踉蹌兩步,與馭獸人撞了個對面。
鷲鳥們再次哆嗦著回到獸欄,不敢動彈了。
翡寒衣原地深呼吸了好一會,才隔著蘭風逐與馭獸人完成交易,套了靈舟,又選了頭看起來比較穩重的靈鷲才上路。
饒是如此,發頂也沒能躲過對方充滿親昵的一啄。
船艙內,蘭風逐坐在矮凳上,長腿有些委屈地蜷起,他卻並不在意,只是直勾勾盯著不知第幾遍用潔塵訣清洗長發的白衣少年,神情有些微妙。
後者掃了眼他快要扭曲的俊臉,第八次壓下將對方直接捏死的衝動,咬牙道:“要笑,滾出去笑,別在這擠眉弄眼。”
蘭風逐搖頭:“哈……沒、沒有,我不想笑。”
他努力清了清嗓子,嘗試轉移話題,好奇道:“阿翡為何不喜靈鷲?”
翡寒衣終於感覺差不多了,隨手由衣襟處扯出發帶邊束邊道:“髒。”
……原來阿翡這麽愛乾淨。
怪不得那天在林中,對方幫他用潔塵訣,還給他新衣服穿。
見他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翡寒衣忽道:“你不是想知道,殊華聖君為何追殺我嗎?”
蘭風逐果然上套:“為何?”
翡寒衣天生有些顯得有些薄情的唇瓣輕啟,露出一隙虎牙尖尖:“他被我始亂終棄了。”
見對方瞪大雙眼,他笑了笑,肆無忌憚:“我睡了他,但他天性冷淡太過無趣,所以被我踹了。”
翡寒衣不知從何摸出張巨大的雪裘。隨手往美人靠上一搭,邊捏潔塵訣邊道:“於是他羞憤難當,覺得感情與肉-體都遭到了欺騙,誓要殺我泄憤——”
蘭風逐:“你,你睡、睡了……”
如此龐大狗血的信息量,再次衝擊了蘭風逐剛剛建立起來的淺薄世界觀與一顆親昵純粹的愛慕之心,他支吾半晌,也沒能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翡寒衣終於滿足了自己的報復欲,得逞一笑。
他靠著雪裘,打了個響指:“你是不是想學這個?”
淺白靈流繞指流轉,赫然便是潔塵訣。
半點術法都不會的蘭風逐條件反射點頭,卻頂著一張無比悲傷糾結的俊臉,仿佛下一瞬便要落下淚來。
翡寒衣看得有趣,於是笑眯眯道:“那你哭吧。“
“——哭得好聽,我就教你。”
作者有話說:
可憐的蘭蘭,被玩弄於股掌之中啊(歎氣)
第11章 月照迷心·一
“你不是說,阿翡會想盡辦法勾引我嗎?”
蘭風逐愣在原地,原本到了眼眶的熱意不知怎的就消失了。
他隻好委屈地望著翡寒衣,瞳孔圓圓亮亮,像隻沒要到摸摸的小狗。
翡寒衣看著他默了一會,忽然指尖一彈,那縷淺白靈力即流光瞬電般沒入少年眉心。
蘭風逐猝不及防地接受著龐大的信息量,發現不只有潔塵訣,竟還有好些別的簡單術法。
正欣喜著,又聞對方道:“給你的《上清心訣》,練得如何了?”
他說的正是那顆翡翠珠子,蘭風逐如珍似寶地隔著衣襟將其按住,興高采烈道:“多虧有阿翡注解,已經一重了!”
“嗯,”翡寒衣眉梢一挑,“真慢。”
蘭風逐耷下頭來:“……嗚。”
翡寒衣靠著裘皮,懨懨擺手:“去吧,今日突破不了一重就別同我講話了。”
龍崽子體內經年積累的災氣沒那麽容易祛除,繞是上乘引靈心法《上清心訣》也不易做到,唯有勤學苦練一途。
想到將來要對龍崽子做的事,翡寒衣蹙眉闔目,心底有些煩躁。
——罷了,就當補償了。
見他真的不理人了,蘭風逐隻好喪喪地出了船艙。
日頭已漸西沉,暖瑩瑩光華投入少年琉璃珠般的眼眸中,印下一層絢爛的流金。
他沒理會打招呼的馭獸人,兀自走至船舷邊緣,盤膝坐下,開始修煉。
正要入定,肩頭蝴蝶忽然振翅飛起,在他眼前畫起圈圈。
【宿主大人,如此好的機會,您真不逃嗎?】
蘭風逐沒理他,天字三七再次開始喋喋不休:【翡寒衣心機深沉得很,他現在一定憋著壞呢!就等靈舟落地實施了!】
玄衣少年聞言,忽然笑了笑。
他學著阿翡一貫的姿勢捏起潔塵訣,嗓音低沉,竟顯得十分溫和:“你這麽懂,那便具體說說他還會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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