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東方德那裡就排起了隊,人數不算多,大概不到十人。不過對東方德來說他這一趟等於沒白來,至少還幹了些登記的活兒。
等待期間,越清眠看了一眼院子裡的黃土,閑聊著問尤平弄這些土來幹什麽?
尤平神情無奈地說:“今年家裡養的雞格外凶,把雞籠都叨了個洞,差點讓它們跑了。所以我和大哥準備趁雞賣的差不多了,用黃土壘個雞窩,明年才好繼續養。”
越清眠突然腦子裡一閃,黃土!對啊,黃土也可以砌牆!雖然不如糯米加石灰結實,但修繕用完全夠了。
“這黃土你從哪兒挖來的?”越清眠問。一般農家做窩壘圈多是用木板竹條之類,簡單省事。
“就南邊靠延州城那側的山上,黃土很多的。”尤平道。延州山多,每一片山又略有不同,像他們村南邊的就多黃土,很多人家壘房屋也會到那邊挖土。
越清眠笑起來,看來蒼莫止運氣真不錯,延州雖窮,卻不缺黃土,也算是另一種層面上的富足吧。
知州登記完,越清眠看了一眼名單,就準備挨戶去看了,風濕這病不能說早治早好,但早治就能早輕松些。
還沒等他邁出院子,就聽到一聲驚恐的尖叫,把大家都嚇了一跳,村長更是捂住了心臟,緩了片刻,才道:“這是誰家的?好好的叫啥呢?”
尤平琢磨了須臾,說:“好像是蔣二嬸子的聲音。”
“我娘?”蔣家兒子一聽,趕緊往家跑。
一行人也跟上了去,有些擔心是不是有猛獸衝到山下來了。
影七動作最快,三兩下就追了過去,越清眠也不慢,隨後便到。
就見一褐衣婦人跌坐在地上,手邊是摔碎的碗,驚恐之下,臉已經發青了,瞪大著眼睛活像見了鬼。
而他對面站個了個頭不高的小孩兒,披了個破破爛爛的鬥篷,赤著腳,看著像個乞丐。顯然,褐衣婦人就是被這小孩兒嚇的,這會兒看上去呼吸都困難了。
鄰居聽到聲音也趕了過來,還有人拿起一個打掃把,看著是要往小孩兒身上打,但被影七一把擋下了。
越清眠顧不上那麽多,趕緊拿出針來,在褐衣婦人的人中上扎了一針。很快的,褐衣婦人就緩過氣來,指著小孩兒道:“怪物,是怪物啊!!!”
她的兒子這時也趕到了,直接跪到地上扶住她。
鄰居見她緩過來了,都松了口氣。越清眠這才得空看向那個小乞丐。
就見小乞丐一臉茫然,似乎沒聽懂對方在叫什麽,也不知道她為什麽怕他,又為什麽有人要拿掃把打他。髒兮兮的臉和頭髮看像想流浪好幾天了,只有赤紅的眼珠和握在一起取暖的黑色手指揭示著他與正常人並不一樣。
村長帶著一群人也趕到了,看到小孩兒,全都嚇了一跳。
村長再次捂住了心臟:“這、這是誰家孩子?”
蔣二嬸見人多起來,就沒有那麽害怕了,給大家解釋道:“我也不知道啊,他站在我家門口,說餓,問我能不能給他一口飯吃。我看他年紀小,話說的也不清楚,正好家裡還有一口剩飯,就拿出來給他。誰知道他一伸手,手指居然是黑的,再一看那眼珠,紅的嚇人啊。我當時就被嚇住了,退了幾步就摔倒了。”
村民都看清了小孩兒的樣子,的確詭異。那小孩兒似乎並不知道自己嚇到了人,只是盯著地上的飯菜,像是在想現在是不是能吃了。
沒等有人再開口,小孩兒就已經走過去,抓起沾了泥的飯就要往嘴裡送。
“誒——”蔣二嬸雖然害怕,卻也不能看著孩子吃帶泥的飯,便出聲阻止。
影七要去抓他的手,越清眠喊了一聲“別碰他”,然後自己一把小孩兒撈起來,用袖子遮住手,用力拍了一下小孩兒的手。
小孩兒吃痛,手裡的飯又掉回了地上。眼看吃的沒了,小孩兒眼裡頓時起了水霧,掙扎著要下地去撿,看著更可憐了。
越清眠在心裡歎了口氣,對他道:“飯落地上了,不能吃了。我這兒有吃的,你乖一點,一會兒給你拿。”
小孩兒聽懂了,立刻安靜下來。
影七走過來,越清眠對他道:“我藥箱裡有手套,你拿一副戴上。”
影七沒有多問地照做了,然後越清眠把小孩兒遞給他抱著,說:“馬車上有十六塞給我的點心,你先帶著他上車吃點。別赤手碰他的皮膚,等我回去再說。”
“是。”影七應聲後,便抱過小孩兒離開了。小孩兒知道是他帶去吃飯,乖乖的讓他抱。
知州這才回過神來,問:“越大夫,那孩子是怎麽回事?”
越清眠穩住心緒給大家解釋:“他不是怪物,是南方某些村落養出來的孩子,只是外表看起來跟正常人不太一樣,不會傷人的。”
聽他這樣說,大家都松了口氣,只有越清眠知道自己沒說實話,那不是普通孩子,那是個小藥人。看到小藥人,再想到前些日子遇到的毒醫,小藥人的出現就不難解釋了。至於為什麽兩個人會走散了,暫時還不能確定。
為了不讓村民恐慌,越清眠沒有提前離開,而是按計劃,把登記過的人家都看了一遍。大家發現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方子,藥的多少、重量也有出入,並不是所有人吃一副藥的。
忙完這些,越清眠說了七日後再來,便帶著一行人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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