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清眠走到床邊,一把拉開床帳,就見蒼莫止盤腿坐在床上,膝上放著本書,不是之前買的春宮畫冊,旁邊還點了一盞燭火。
見他來了,蒼莫止露出虎牙:“有糖糕,吃嗎?”
越清眠:“……”
不是他對蒼莫止的行為有多無語,只是突然想到自己挑食的毛病為什麽在跟著蒼聞啟的時候並不明顯,怎麽跟了蒼莫止就越發不可收拾了?
他想到師父曾經跟他說過的話,師父說對於讓自己覺得安全的人和地方,人更容易把本性表露出來。
或許這就是關鍵所在,他與蒼聞啟的關系實際上並不是對等的,因為他喜歡讀書好的人,蒼聞啟恰好滿足了這一點,所以在與蒼聞啟交好的過程中,他是主動維護的那一方。而他在蒼聞啟身上並沒有獲得足夠的安全感,所以挑食的一面會掩飾起來。
蒼莫止不同,好像無論他怎麽樣,與蒼莫止吵架也好,打架也好,蒼莫止都會再主動找上來。他在蒼莫止那裡就不存在“失去”這一說,所以他的顧忌更少,真性情的表現就會更多。
以前他以為是自己在意蒼聞啟,而不在意蒼莫止,所以敢跟蒼莫止不顧尊卑。現在想來是他想淺了,他自認本性不壞,所以不可能專挑蒼莫止這個對他好的人欺負。
“怎麽了?”蒼莫止見他又發呆,不禁問,“是不是身體不舒服?天氣冷了,你要多加件衣服。”
越往封地走天氣越冷,雖然還沒到冬季,卻也沒差多少日子了。
“沒,沒有不舒服,就是想起點別的事。”越清眠坐到床邊,“你裝病怎麽不請外面的大夫,找我來不怕杜居亂往宮中送信?”
蒼莫止壓低著聲音:“我擔心他亂送信的前提得是我確定我要好了不是?”
越清眠失笑:“說的也是。”
“就算父皇知道你在我這兒了,他也得信你能治好我,才會對你我有威脅。我既然讓你跟我去封地了,那就一定是有把握保護好你,否則我就是害了你,以後可沒臉見你師父了。”蒼莫止已經把其中種種想的很明白了,也把自己的處境看的很明白了,“恐怕現在在父皇看來,我們倆就只是無處可去,抱團取暖的喪家犬吧。”
“呵,我才不是狗。”越清眠不喜歡這個形容。
蒼莫止又笑起來,小聲道:“對,你不是,你是小孔雀,還是白色的。”
“什麽?”越清眠沒聽清。
“沒事,我自言自語呢。”說著,蒼莫止把白糖糕放到越清眠手邊。
越清眠不餓,他知道蒼莫止並不嗜甜,所以這碟白糖糕多半是為他準備的。並沒駁蒼莫止的好意,他從藥箱裡拿出乾淨的紙,把白糖糕包了:“我帶走,晚點再吃。”
蒼莫止愉快地點頭:“我怕你在屋裡待的無聊,就叫你過來說說話。”
越清眠玩笑道:“跟我說話?你就不怕咱們話不投機半句多,再動手打起來?動靜鬧大了大家就都知道你在裝病了。”
他可不是誇張,這簡直就是蒼莫止住醫谷期間的家常便飯。後來他師父和師叔們勸架都勸煩了,就隨他們吵去了。
“又不是小時候,哪那麽容易打起來?”蒼莫止挺自信。
“這誰說得準呢?”越清眠沒順著他的話說。
蒼莫止“嘖”了一聲:“話說回來,你小時候真的很喜歡告狀。”
越清眠是他師父養大的,他師父撿到他的時候,他還在繈褓之中,多年的養育之恩是師父,也是父親,所以越清眠有什麽事都會跟師父說。受了委屈,生氣了,或者不開心了,也都要跟師父說。這對從小就知道要靠自己的蒼莫止看來,就是小告狀精的表現。
“你不惹我,我會告狀嗎?”越清眠分毫不讓。
蒼莫止笑的很無奈,現在越清眠沒人可以告狀了,自己還是讓著他幾分吧。不過看越清眠沒有因為蒼聞啟的事一直頹廢著,他心裡還是有幾分開心的。
“你要是無聊,可以出門走走,再買些自己想要的東西。明天一早我們就啟程繼續北上了。”蒼莫止總擔心越清眠北上會不習慣。
越清眠走到桌邊,提起桌上的筆,蘸了點快乾的墨汁,潦草地寫方子應付事:“沒什麽想買的,而且我也沒有那麽無聊,事多著呢。”
蒼莫止沒看出他還有什麽事,不過既然越清眠這麽說了,他應著就行了。
把白糖糕藏進醫箱,越清眠幫蒼莫止放好床帳就出門了。剛才還輕松隨意的表情在門拉開的同時,變得嚴肅起來。
“王爺如何?”杜居第一個迎上來。
“王爺受傷後,身體大不如前。現在又北上趕路,加之天氣越發冷了,王爺難以適應,突染風寒在所難免。”不管別人信不信,越清眠只需要杜居信就好。
杜居並不覺得這番解釋有什麽問題,他自己這些日子因為氣候變化,多少也有些不適:“那是否要再多住兩日?不過若去封地的時間晚了,王爺怕是不好交代。”
前往封地都是有限期的,就是防止有人別有居心,遠離皇城後在某處久居不動,再節外生枝。
“王爺不想耽擱時間,說明天照常起程,不過這兩天要走得慢一些,等王爺身體好些了,再多趕趕路。”越清眠沒說一切照常,那樣太不正常。
杜居點點頭,越清眠把藥方直接給了影七:“找城裡最大的藥鋪拿藥,別買到了陳藥,影響藥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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