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會兒,趙哥就回來了,見越清眠屋裡的燈亮了,便敲了敲門問:“吵醒公子了?”
越清眠應了一聲。
趙哥進門,向他解釋道:“李家嬸子是我們村的接生婆,遇到婦人要生了,肯定都得來找她。只是沒料到居然是借宿的客人要生了,村長家裡亂成了一團,聽說產婦是有難產征兆。”
婦人家的事,他一個大老爺們說起來難免尷尬,但把越清眠吵醒了,總得給解釋幾句的。
“無妨,女子生產本就不易,叫有經驗的產婆更為保險。”越清眠身為大夫,是很能理解的。
趙哥笑著點點頭,無意間看到越清眠紙上寫的藥名,問:“公子寫這些藥,是要買嗎?”
“你識字?”越清眠詫異地問,鄉下不缺識字的,越靠京城,識字的人就越多,只是沒想到趙哥這樣的家庭條件,居然也認字。
趙哥不好意思地說:“識的不多。之前幫著藥鋪扛貨,老板見我能乾,便留我在那裡幹了三年左右,多少認識點藥名。”
“那不錯啊,怎麽不繼續乾呢?”越清眠問。藥鋪就算賺的是體力錢,也勝在穩定。
趙哥歎道:“我父親病重,家裡又沒別人能照顧,我便回來了。”
越清眠理解地點頭。
趙哥又道:“若公子想買藥,我可以介紹我打工的那家藥鋪的老板給你。”
“哦?你們老板能進到不常見的藥嗎?”越清眠問。
“我識藥不全,但當時不少在別家買不到的藥,病人家裡人都會到我們藥鋪來買。而且我們老板定價合理,不會宰客的。”
這聽起來不錯,越清眠又問:“你們老板是大夫?”
趙哥擺擺手:“不是,我們老板就是倒騰藥材的,否則開的就是醫館而不是藥鋪了不是?”
“也是。藥鋪是開在京中?”如果是在京裡,他應該聽說過。
“沒有,是開在懷城的。”
這不巧了嗎?越清眠正準備往懷城去。
“那麻煩趙哥給我說個地址,我正好往懷城去。”這算不算得來全不費工夫?越清眠覺得算的。
“沒問題!”能幫上忙,趙哥笑的格外開心。
越清眠又細問了一下這家藥鋪的情況,老板祖上就是倒騰藥材的,只不過之前都是給其他藥鋪供藥,到了老板這一代才開始自己開藥鋪。除了懷城,還在其他縣城有鋪面。但懷城是第一家,也是最大的一家。
這種從祖上就開始從事這一行的,越清眠更放心。
記下街巷和店鋪名,趙哥正準備回屋接著睡,就聽外面再次傳來家旺的聲音:“趙哥,趙哥!”
趙哥快速走了出去:“怎麽了?”
“跟我去鄰村找大夫吧,那夫人難產,李嬸子也沒辦法。”家旺著急地說。家裡來了貴客借宿,出手很大方,他們全家都很高興。可越是如此,越不敢讓貴人在他們家出事,根本得罪不起啊。
趙哥熱心又仗義,立刻就道:“行,我點個火把子照明……”
剛說完,趙哥就頓住了,轉頭看向屋裡的越清眠:“公子,你……”
難產不是小事,耽擱久了,孕婦體力耗費太厲害,生產就更沒力氣了,大人孩子都危險。
“我去看看。”越清眠站起身,提上自己的藥箱。
家旺不明所以,看著從屋裡走出來的越清眠,愣了一下後,看向趙哥。
“這位公子就是大夫,比鄰村那位厲害多了!”趙哥剛才幫著搬柴手都沒覺得疼,甚至傷口還有一點細微的癢,這是愈合的表現。
家旺眼睛一下就亮了,摸黑去找大夫本就不安全,這才來找了略有身手的趙哥,京中城門這會兒又關了,只能去找隔壁村的大夫。那大夫治點頭疼腦熱還行,別的還真不好說。
“請帶路吧。”越清眠道。
“好,好,公子這邊請。”家旺覺得越清眠並不像大夫,更像是富貴公子,便隨著趙哥這樣叫了。
村長家燈火通明,華服男子在院子裡急的團團轉。仆役站在旁邊,束手無策。來幫忙的婦人一遍遍地把熱水送進去,孕婦的叫聲刺激著耳膜,讓人心驚。
“大夫來了,大夫來了!”家旺引著越清眠進門。
越清眠注意到男子衣著不凡,應該是有些身份的,但並不認識。
華衣男子立刻迎過來,急切但條理清晰地道:“麻煩大夫了,內子離生產應該還有十多天才是,今日身子不爽利,我們便在這小住一晚,準備明日再進京,沒想到入夜內子便腹痛起來。”
越清眠邊往裡走邊問:“令夫人可有其他病症?”
“沒有沒有,內子身體一直很康健。”
“好。”越清眠應著就進屋了。
屋裡血腥氣重,產婦聲聲哀叫,婆子們只能陪著,安撫著,別無它法。
聽聞大夫來了,婆子們趕緊讓出地方。大夫不避婦人,況且是救命的事,越清眠就更不會避諱了。
給產婦把了脈,的確沒到生產的準日子,所以即便肚子痛起來,孩子依舊沒往下走。應該是近些日子趕路沒休息好,動了胎氣導致早產。
產婦掙扎中帶著幾分期待地看向越清眠,虛弱地道:“大夫,請一定保住我的孩子。”
越清眠安撫道:“存好力氣,現在不是胡思亂想的時候。”
然後他又看向離產婦最近的婆子,問:“有參片嗎?給產婦含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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