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這種不算太深的傷口,越清眠的藥是很好用的,只要淺淺塗一層,便可止血。
阿鳳盯著自己的傷口,藥膏涼涼的,塗上去就不疼了,也不出血了。然後他就像發現了寶藏一樣,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越清眠。
越清眠見他好奇,便把藥塞給了他:“你留著吧,萬一摔倒了可以塗。不過不準自己弄傷自己,知道嗎?”
阿鳳雙手接過小藥瓶,珍視地抱在懷裡,乖乖點頭。
“回頭讓人給你縫個布包,可以背在身上帶些東西。”越清眠淨好了手,才想起來問,“你拿什麽劃傷的胳膊?”
阿鳳把藥瓶藏進懷裡,指了指越清眠桌上的匕首。
那是越清眠用來防身的,到了王府後,這東西感覺用不上,就隨手放那兒了,平時並未留意,來幫他打掃的丫鬟婆子也沒有隨便幫他收起來。
越清眠把匕首收起來,省得阿鳳在他看不見的地方又要來一次。
“怎麽?這藥是沒人看了嗎?”蒼莫止的聲音傳來,隨後,他的靴子就踏進了門內。
“看著呢。”越清眠拿起桌上的布巾就要去端藥了。
與蒼莫止迎面時,就見他單手抱了個狸花貓,個頭不大,縮成小小的一團。
“哪來的?”越清眠不記得蒼莫止有養貓的喜好。
蒼莫止順手把貓遞到阿鳳手裡:“就是它今天早上鑽的灶台。弄出來後丫鬟們給洗了洗,我看著還算聽話,就想著阿鳳平時沒個事乾,不如養個小貓玩兒吧。”
他這算是愛屋及烏了,因為越清眠關心阿鳳,所以他難免要上心些。
阿鳳傻愣愣地抱著小貓,都不敢用力,但眼睛一直留在小貓身上,顯然是喜歡的。
“也好。”越清眠把藥罐放到桌上,“讓他有點事乾,省得一個沒看住就自殘。”
“這話怎麽說的?”蒼莫止坐下來,他不是不想幫越清眠端藥罐,而是怕手上勁兒不夠,把藥罐摔了,越清眠的心血就白費了。
越清眠並不瞞他,把阿鳳放血的事跟蒼莫止說了。
蒼莫止很震驚,他以為已經跟阿鳳說明白了,結果阿鳳是明白了,但沒完全明白。
沒忍住,蒼莫止給了阿鳳一個腦崩兒。
阿鳳的注意力這才從貓身上移開,看向蒼莫止,像是無聲地在問為什麽要彈他。
“雖然坊間說我嗜血成性,殺人無數,但我是真的一口人血都沒喝過。”蒼莫止表情很糾結。他不嗜血,也沒有弄這種偏方的愛好,可阿鳳又為他放了血,他要是倒了,阿鳳的心意和遭的疼就白瞎了。
越清眠同樣糾結,他不喜歡毒醫那一套,總覺得用了阿鳳的血,自己跟那些喪盡天良的毒醫就沒區別了。可萬一,他是說萬一,這副藥能對蒼莫止的胳膊有效果呢?
阿鳳不明白他們的糾結,但他記得越清眠的話,說:“喝吧。以後、不、傷,沒血了。”
越清眠笑起來,笑容裡多了幾分舒心。不管怎麽樣,至少阿鳳知道不能再傷了,這算是好事。
見越清眠沒的阻止的意思,蒼莫止便知道這藥對他來說能不能好不知道,但肯定是沒壞處的。
“下次別人說我嗜血,我可就沒辦法反駁了。”蒼莫止假裝感歎了一句。
阿鳳似乎並不明白他的邏輯,只是覺得在這兒沒意思,便跟越清眠道:“我、找哥哥,和它,玩。”說著,還舉了舉手裡的小貓。
越清眠點頭:“去吧,小心點,別讓小貓抓傷了。”
阿鳳也不知道聽沒聽進去,抱著小貓就跑了。
“你給他找的新玩伴不錯。”越清眠把藥倒出來晾涼。
“也不是刻意要找給他玩,正好路過聽幾個丫鬟在那兒說這貓怎麽辦。這麽小放出去怕凍死,留在府裡吧,府上原本養在廚房的大貓又容不下它。我想著全府最閑的就是阿鳳了,正好給他找點事乾。”蒼莫止是覺得阿鳳有點事乾,越清眠就不用那麽操心他。
“乾的不錯。”就算是誤打誤撞,這也是個好辦法。之後,越清眠問起了正事:“黃泥試的怎麽樣了?”
“不錯,比預想的好太多了。而且那片山的黃土很多,完全夠修繕城牆了。”如此就能省下一大筆料錢,大家都不為難。
“那就好。”解決了一件實事,越清眠也覺得踏實不少。而且這樣應該可以縮短工期,糯米配石灰是有嚴格的比例的,但黃土就沒那麽精確了,速度能更快些。
藥放溫了,越清眠先是自己嘗了一口,並沒喝出什麽血腥味,確切地說,是藥放得越涼,血腥味越淡。通過這一嘗,越清眠終於明白為什麽阿鳳一直自薦自己的血了。藥人靠補藥與毒養著,這兩者在藥人體內是一種相輔相成的關系。
血放出來,如果是醫凶險的病,需要以毒攻毒,就用藥壓掉溫補的那部分。如果是為了補身,那就用藥解掉有毒的部分。藥人以身養出來的血無論藥性還是毒性都更為純粹,所以效果就格外好。
可即便有萬般好,越清眠依舊認為養藥人的毒醫都該死,沒有赦免的余地。
“怎麽,怕有毒?”蒼莫止這是第一次看到越清眠為他試藥。
“沒用過的東西,總得我先嘗一嘗。阿鳳說的沒錯,他的血在活血這件事上的確勝於很多藥物,你趕緊喝吧,別讓他白挨那一下。”這就是越清眠希望有的藥效,但他從未想過這種藥效是阿鳳的血給他的。而他配好的藥又恰到好處地減弱了血裡的藥性和毒性,即能通過那點微小的毒性達到活血的目的,又能以藥性補蒼莫止的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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