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說來,老四這算是與虎謀皮了。”蒼川之臉色凝重。
越清眠不甚在意地一笑:“他自己選的,沒人逼他。”
次日,越清眠應召入宮。周載帝在寢宮見的他。
越清眠跪地行禮。
“起來吧。”可能是早上議政累著了,周載帝聲音聽著很是疲憊。
站在周載帝身邊的寧祿恭敬地道:“越大夫,皇上近來勞累,煩請您給看看。之前您為皇上看頭疼,藥到病除,這次也要勞煩您了。”
寧祿不愧是有些閱歷的太監,跟什麽人應該用什麽語氣說什麽樣的話,簡直門兒清。
聽的越清眠也沒脾氣,寧祿客客氣氣的,且素日與他無冤無仇,他自然也回的客氣。
“公公客氣。”越清眠看向周載帝,寧祿話說完了,到底讓不讓看,還得看周載帝的意思。
周載帝沒說話,只是把手伸到床邊。
周載帝沒說讓他來看病,隻說找他說話來著,所以越清眠進宮並沒帶藥箱,這會兒只能離了那些講究,直接診脈了。
周載帝脈弦數滑,問過後,得知他失眠多夢,伴有頭暈。這就不僅是勞累了,還有緊張壓力過大的原因。想來也是,戰事當前,做皇帝的但凡在意自己的皇位,都不可能當作無事發生。
診脈結束後,越清眠後退幾步,道:“不知草民可否看一看太醫院的方子?”
周載帝沒有猶豫地一揮手,寧祿就非常有眼色地翻出方子給越清眠。
越清眠簡單看了一遍,道:“皇上,草民確定太醫院已經盡力了。但您過於勞碌,實在不益於調養。另外,您之前應該吃了不少進補的藥,這些藥差是不差,只是不適合您的身體,只會讓您虛不受補,面上看精神還不錯,但實際內裡越發虛弱,也越發難補。”
越清眠不會在症狀上亂說,即便是他不喜歡的人,他也不會侮辱自己的醫術。
周載帝立刻緊張起來。他自己是有感覺的,前一陣子蒼聞啟帶來的毒醫在醫好他的不適後,又為他調養了身體。蓉妃總說他那段時間看起來面色紅潤,一點都不輸年輕的時候,只有他自己覺得好像並沒有那麽舒適。
現在越清眠幫他確認了懷疑,他就越發覺得自己身體不對勁兒了。
對寧祿揮了揮手,寧祿非常有眼色地退了出去。
寢殿內只剩下周載帝和越清眠。
周載帝這才開口道:“清眠啊,你從小在醫谷長大,朕從不懷疑你的醫術,也知道醫谷的醫術深遠難觸極限,但對一些玄而又玄的東西,朕還是想問上一問。”
越清眠大概猜到周載帝召他來會問什麽,但沒想到這麽快就要問上了。顯然周載帝對那個毒醫並非全然信任,換句話說,他既想長生,又多疑不敢全信。而他的不敢全信大概並不是懷疑有長生不老藥這種東西,而是懷疑毒醫會不會把藥給他。
他有疑惑,正中越清眠下懷。但佯裝不明地問:“皇上請說。”
“不知你在醫谷多年,可聽說過長生不老的藥方?”周載帝直接問。
越清眠一笑:“皇上覺得有這種東西?”
周載帝並未答話,只是看著越清眠。
越清眠不急不緩地說:“若真有這種東西,那我醫谷的祖師爺們現在應該都活的好好的才是啊。”
他這話糙理不糙。的確,醫谷的人都沒逃過生老病死,又有什麽長生不老的方子可言?
可周載帝還是抱有一線希望,又問:“那會不會是醫谷沒有,但這方子留存在其他地方?”
越清眠並不急於否定,只是說:“您覺得會流傳至哪兒呢?寺廟?還是道觀?可這兩處也未聽說有哪位大師是得以長生不老吧?”
周載帝皺了皺眉,想了好一會兒,的確未聽說這樣的事。
越清眠又道:“草民不知道是什麽人跟您說有長生不老這回事,既然您能問我,那多半應該是藥方。”
這個時候他就得裝傻充愣,不提藥人,也不提毒醫。這樣才顯得中正。反正不管周載帝信不信,戲在他這兒做全就行。
“皇上,無論是誰對您說的有長生不老的藥方,都請您仔細想想,若真有這種東西,他為什麽自己不吃,非要告訴您?”越清眠道。
這話倒是把周載帝問懵了,想了好一會兒,也不知道怎麽回答。
“退一萬步說,就算真有這東西,他給您用了,求的是什麽?多半就是榮華富貴了吧。可您長生不老了,而他到了年歲死了,什麽榮華富貴都沒了,他能甘心嗎?是不是不如他自己把藥吃了,當個老神仙,糊弄住一代又一代帝王,如此才能榮華永世,不是更好?”越清眠道。
周載帝臉色不是一般的難看,似乎根本沒想到這一點。而且他也無法反駁越清眠的話,如果是他,他肯定會選擇讓自己長生不老。
越清眠:“如果說這方子既能讓您長生不老,又能讓他也長生不老,那是不是說明這方子就和其他藥方一樣,完全是可以複用的。既然可以複用,那就沒什麽特別珍貴的藥材,到時候大家都吃,都長生不老就好了呀。”
周載帝猛然有了一種被騙的感覺,可他又不甘心,再問:“你可知道藥人?”
越清眠心道:就知道你不會不問。
“知道。但製藥人的方法非常不人道,一個藥人的養成不知道背後死了多少嬰孩。”越清眠假裝驚訝地問,“皇上,不會有人告訴您藥人能讓您長生不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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