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慈念唇角微微上揚,語氣柔和:“不用對我道歉,你沒做錯什麽。”
“其實你隱瞞自己的真實狀態是正確的。你現在沒有修為了,對嗎?”葉慈念面只能看見祝卻低下去的頭,和淡粉色的唇,“當年我修為低下,了解的事不多,唯有一點可以確定:太虛宗想要置你於死地。”
祝卻說:“我以為他們是想要飄渺峰,但我已離開宗門,為何還要追殺我呢?”
“第一個可能,他們想斬草除根;第二個可能,追殺你的另有其人。”見祝卻碗裡空蕩蕩的,葉慈念忍不住幫他添了一些菜。他不知道祝卻如今是否能接受靈食,便取了一些凡間食物,祛除了裡面的雜質,“不論哪種可能,既然你已放出身死的消息,對你的針對也就弱了一層。”
祝卻在心裡哇了一聲,覺得葉慈念可厲害了。
明明對葉慈念的第一印象還是他不好惹,實際接觸下來,發現冷漠只是表層,實際上人溫柔又好接近,還很耐心。
他不算聰明,或者說,所有的天賦點都在修煉上,對於這些彎彎繞繞的了解並不十分清楚。
“說起來……這些年你在哪?過得還好嗎?”
葉慈念狀似無意地提起這個話題:“怎麽變成巫族了?”
按理說,他們之間的交情還沒有深刻到能提出這種問題的地步,葉慈念只是仗著祝卻對他的愧疚,有些越界地提出了這個問題。
他想知道,他想得快瘋了。
葉慈念的目光一直放在祝卻身上,只是他修為高,動作隱晦,祝卻沒了修為後對周圍的感知較弱,所以才一直沒發現。 “……就那樣吧。”提到這個,祝卻的情緒就肉眼可見地低沉下去。
他有些害怕和葉慈念的關系再深入一層,成為朋友——連竇飛光都能出賣他,還有誰是可信的呢。
葉慈念看出他的情緒不佳,沒有在這個話題上過多糾纏,而是繼續給祝卻添了一些菜:“不說那些掃興的話了。我,乃至白衣盟上下,都很歡迎你的歸來。”
祝卻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輕微的笑。
“其實也沒什麽大不了的。我算是被師弟、朋友和以前救過的人聯合背叛了。”祝卻沒心思吃東西,筷子忍不住在碗裡的魚餅上戳了幾下,完整的魚餅被他戳得稀爛,“機緣巧合之下,我逃了出來,無意中找到了巫族的聚集地。”
“我聽說巫族都很排外,當時隻想找個地方養傷,養好傷就走。”祝卻繼續回憶,沒有了修為,他的記憶也變得不太好了,百年前的那些片段模模糊糊的,記不清楚,“當時巫族的大巫——也就是巫族的族長——主動出面,把我安頓下來,給我治療傷勢。”
那時他的傷太嚴重,金丹破碎、經脈寸斷,心中滿是師兄因他而死的悲憤,以及對明昭的恨意,一天之中有大半天是昏迷的,最長的一次連續睡了半個月,大巫生怕他死了。
巫族有專門用於治療的祝禱,但處理他的傷勢還是不足,只能這麽昏昏沉沉地過了幾十年。
“而且我不是巫族,算是巫修,只是修煉巫族的術法而已。”祝卻繼續說,也算是解答葉慈念的問題,“後來大巫知道我要離開,就說,讓我試著學學。”
就算是現在,祝卻身上還有些隱秘的傷勢沒有調養好,已經逐漸拖延成沉屙,非珍寶不能治,但他經絡又比常人弱許多,藥力下去,可能身體就先一步崩潰了。
只能半死不活地養著。
之前不小心掉入秘境本源,出來後倒是感覺輕松不少,或許對他的身體有效;功德金光也能緩解一部分。
只是這些,就沒有說出來的必要了。現在回憶起來,以前的那些事恍如隔世,祝卻說起來也很輕松。倒是葉慈念,忽地伸出手,在他頭髮上摸了摸。
“我會飛升的。”葉慈念說了這麽一句沒頭沒腦的話。
祝卻吃東西的動作頓了頓。
他抬起頭,去看葉慈念的眼睛,那雙眼眸中寫滿了祝卻看不懂的情緒。
——仙人撫我頂,結發授長生。
*
吃完飯之後,祝卻是打算告別的。他還要把廣明輝送到親人那裡去。
剛才聊起那些話題,導致後半截他才注意到身邊坐的小朋友,大眼睛專注地看著他,碗裡沒什麽東西。
祝卻一下子臉就紅了,才注意到這不算一個聊天的好場合,給廣明輝夾了不少吃的,有些內疚地說:“抱歉,剛才忘記你了。”
“沒關系。”廣明輝乖乖巧巧地說,雖然已經飽了,但他還是把碗裡的東西吃得乾乾淨淨,“謝謝小神仙!”
“等等……!”
聽到這個稱呼,祝卻差點連筷子都拿不住了,羞恥度在一瞬間到達頂峰,臉頰的溫度迅速上升,幾乎不敢去看坐在對面葉慈念的表情,小聲又急促地說:“我叫祝卻……你可以喊我哥哥啊。”
為什麽……為什麽這小孩一定要用這個稱呼喊他啊……
祝卻快崩潰了。特別是在聽到葉慈念的笑聲之後。
只是很簡短的一聲笑,聽不出什麽意味,但祝卻還是羞恥得不敢看他。
在廣明輝放下筷子的那一刹,祝卻立刻蹦躂起來,飛快地跟葉慈念告別:“總之我先把這孩子送到他親人那邊去,如果想找我就去明鳳城,總之就這樣,下次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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