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有什麽資格說我。”紀穆源咬牙反問,他心中不甘許久,此時正好問個明白,“你說我是縹緲峰的弟子,卻為何叫我住在山下,不讓我去縹緲峰?我入道,也是白師兄的帶領,和你們有何關系?”
“既然你們不願意讓我入門,當初又為何要收我?”紀穆源面色赤紅,可見這些話在他心中積攢了許久,如今終於一口氣全部吐出口,“我盯著縹緲峰的名頭,去不了別的宗門,又學不了縹緲尊者的絕學,這邊是你說的——守望相助。”
祝卻怒極反笑:“原來你是這麽想的。你全忘了。”
他失了再糾纏的興趣,直接走向縹緲峰,那封閉了許久的雲霧在他面前忽然散開,似乎在歡迎這位曾經的主人。
自祝卻進去後,那處雲霧打開的缺口並沒有合攏,而是再次擴大,在主人的命令下露出縹緲峰的全貌。
厚重的積雪籠罩了整座山峰,遠遠看去,其中有一道帶著銀邊的絲帶,纏裹在山上,實際是上下山的石道,百年來在術法的維護下亮潔如新。
祝卻沒體力爬到山頂,那石道仿佛有意識,將他送往了半山腰,也是此行的目的地。
身後的幾人全都跟來了。
紀穆源不依不饒地想要一個說法:“祝卻,為何你不說話了?”
“你既然心中有決斷,我又能說什麽。”
祝卻記得,半山腰處有一個巨大的祭祀陣法,幼時他好奇這處陣法的作用,師尊隻告訴他,等到了正確的時候,他就知道了。
如今,看著地面熟悉的法陣,祝卻總算明白了這處的用意:這是用以獻祭天道的法陣。
他只要將收集的秘境本源放置在法陣中心,便可喚醒天道了。
如今,祝卻手中只有五個秘境本源,距離一半還缺一個,但已可以用了。
他根據巫族中的記載,走向五處不同的方向,點亮了陣法。
全部點亮後,光芒匯集到陣法中央,發出一道衝天的光芒,連接雲霄。
片刻後,一股玄之又玄的意境落在縹緲峰眾人身上,又迅速向外擴展,逐漸籠罩了整個修真界。
被那股玄光籠罩之後,所有人的思維都清明不少,過往做過的好事和壞事都一一展現,隨後,根據所做的事情,平等地獲得獎勵——或者懲罰。
和其他人相同,紀穆源也回顧了過往的記憶,但他的記憶和印象中格外不同——教他引氣入體的,是祝卻;教他握劍的,是祝卻;當年從損毀的村莊中救出他的,也是祝卻。
是他,在來帶太虛宗後,不依不饒地求著祝卻,要和他當同門師兄。
那些記憶歷歷在目,幼年的他即使知道了自己的體質,卻依舊不肯松口。
是他……
為何,那些記憶,全都被篡改了?
紀穆源恍然地看向白光之中的祝卻,又轉頭,看向身邊的白師兄——那個在他記憶中,代替了師兄位置的、善良的“好人”。
“是你……篡改了我的記憶,毀掉了我的靈脈?”
紀穆源的表情變得扭曲而可怖,直接掐住了白若羽的頸脖,聲音猙獰:“你是怪物,賤人!”
第六十章
祝卻冷眼旁觀曾經最親密的“師兄弟”之間的爭吵。
他從隻言片語中拚湊出真相, 當年或許是白若羽用了什麽法術,覆蓋了紀穆源的記憶,才導致後面的事情發生。
那兩人毫無體面地廝打起來, 分明是修者,卻如同鄉下牲畜那般互相撕咬。
祝卻沒有心思關注身邊兩人的爭吵,紀穆源將一切錯誤全都怪罪在白若羽身上, 仿佛沒有他,自己的道途是一片坦然。可是讓祝卻來看,若是沒有被蒙蔽, 紀穆源也不一定比現在好到哪裡去。
白若羽的法術無法覆蓋整個宗門,就算能蒙蔽普通弟子,也無法更改大乘修士的記憶。但凡紀穆源多問幾句, 留心觀察;或是尋求落霜尊者的庇護,都不會這麽晚才發現真相。
他將那兩人丟下,獨自走進法陣中心,找到了光芒之中的一處缺口。
“若還有一處秘境本源就好了。”
他喃喃道。
若是有六處秘境本源,便能將這法陣的力量發揮到極致。
但蓐收秘境從未有過記載。
修真界的記錄有過斷代, 就算是縹緲峰, 涉及上古內容的藏書並不豐富,巫族的聚集地也沒有類似書籍,或者有隻言片語,大多指向深淵之下。如今一看,他最好盡快前往妖魔界, 找到蓐收秘境的線索。
正思索間, 穆霄緩步走來, 卻沒有來到祝卻身邊,而是站在了缺口處。
“小師兄。”
他輕輕喊了一聲。
祝卻很快從沉思中掙脫, 看向自己的師弟,發出一聲疑惑的輕音:“如何?”
卻見穆霄從缺口處走進來,神色微斂,竟是前所未有的正色:“我知道蓐收秘境的本源在何處了。”
“是剛才讓你覺醒了記憶?”祝卻走過來,面露擔憂,“不必著急,我尋找這麽久,已經有心理準備了。”
他隻以為是師弟幼時曾經見過相關記載,後來又因為種種原因喪失了這段記憶,如今又被喚醒。他不希望師弟為了探索那些被塵封的過去,導致自己心境受損。
“……是。”
穆霄了解小師兄,於是把真相咽了下去,隨後問:“小師兄是要前往深淵之下嗎?路上可需要幫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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