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來找人的。
祝卻沒有立即答應下來,而是往後退了一步:“請進來詳談吧。”
客棧走廊實在不算是一個談交易的好場所。
祝卻重新回到剛才和落霜尊者見面的房間,桌子上準備的靈茶與糕點都沒有動,現在正好二次利用。
“請坐。”
祝卻客套一句,等待對方入座後,自己選擇了葉慈念對面的位置。
房間門被悄無聲息地關上了,進來的白衣散修只有一半,應該都是白衣盟內的核心成員。
“我姓祝。”祝卻先介紹了自己的姓氏,在說完這句話後,房間內的幾個人紛紛將目光放在他身上,若有似無地打量著。
祝卻已經不是修士,對他人的目光並不敏感,因此沒有第一時間發現:“不知道友希望我找什麽人?”
他的天分好,短短幾年便掌握了大部分巫術,巫者不能卜算和自己相關的事,其他的都行,甚至可測算未來,而祝卻又是其中的佼佼者。
“祝……道友。”葉慈念的聲音短暫地停滯片刻,很快恢復正常,“我們是想問祝南音的下落。那是百年前的一位……”
“打住。”
祝卻瞬間一個頭兩個大。
今天怎麽都是來找祝南音的?!
他一言難盡地放下茶壺,慶幸面具還在臉上,沒有脫下。
“之前有人向我打聽過那位道友的消息,所以我不必卜算,直接能告訴你們。”祝卻在心裡無聲歎氣,短短一天說兩次謊,著實感受到一絲壓力,“他死了。金丹破碎、壽盡而亡,自己不願意入輪回。”
他話音剛落,房間裡就陷入詭異的沉默中。
葉慈念的面色更蒼白了,仿佛風一吹就能倒下,他沉默了許久,艱難地開口問道:“……祝、祝小師兄真的……”
祝小師兄。
一個很熟悉卻又很遙遠的稱呼。
祝卻默默地想,在太虛宗的時候,他是整個宗門的小師兄——縹緲尊者算是太虛宗的客卿,不算正式長老,因此她的弟子不加入太虛宗的排序,隻以師兄代稱。
“……或許,也有可能是我學藝不精。”
祝卻很難對這樣的人在說什麽重話,他雖然不認識對方,但葉慈念的悲痛不是假的。
一個陌生人,會因為“祝小師兄”的離開感到悲傷。
祝卻歎了口氣,正打算告辭,卻見葉慈念唇邊流出一絲鮮血。
他用力閉上眼,眉心處勾勒出深深的痕跡,面色忽青忽白,血液越來越多,從眼角和唇邊流下,滴滴答答地落下來,染紅了身上的白衣。
祝卻嚇了一跳。
他只是說了一句話,怎麽惹得對方心魔發作啊!
事情發展得極快,只是眨眼之間,周圍幾名陌生的散修衝上來,為葉慈念輸入靈力,以平複動亂不堪的內腑,過了良久,葉慈念才重新平靜下來,神色恢復正常。
他疲憊地睜開眼:“抱歉,讓道友見笑了。”
祝卻搖搖頭,表示自己不介意,忍不住問:“你認識祝南音?”
“白衣盟內有誰不認識祝小師兄呢?”旁邊有人立刻回答。
葉慈念揮揮手,製止了下屬的話,他明白對方的意思,坦然說道:“我認識他,但是他不一定認識我,甚至早就忘了我。”
“我只是他救下的芸芸眾生。”
祝卻定定地看著他,沒有在剛才的話題上繼續糾纏,反而開始了另一個話題:“你的心魔存在多久了?”
心魔、血魔乃至其他所有沾有“魔”這個字的,實際上都能歸為“魔族”,他們會因某些機緣巧合誕生在修真界的各個角落,出其不意地附著到修真者身上,汲取對方的生命力。
心魔更為特殊些,一旦被它俯身,修士僅靠自己很難擺脫,時時刻刻都會被心魔影響,修為停滯不前,甚至有倒退的風險。
“大約百年了。”葉慈念有些詫異對方會問這個問題。對外人來說,白衣盟的副盟主存在心魔,或許是一個可以利用的弱點,所以他會定期閉關壓製,外界知道的人也不多。
但面對巫族的詢問,葉慈念忍不住說出口,屬於修士的直覺告訴他,你可以無條件地相信巫族。他理當是一個你認識、甚至是熟悉的人。
百年心魔的困擾,足以把一個修士折磨成廢人,但葉慈念只是看著虛弱單薄,可見他的意志堅定。
祝卻取了行囊內的藥物,塗抹在手指上,在葉慈念的額頭畫了一個驅魔符,在最後一筆落成的時候,葉慈念隻感覺渾身輕松,壓在身上的大山瞬間不見了蹤影,影響他多年的沉屙瞬間被治愈,靈力運轉也更為順暢,隱隱有突破的預兆。
“……多謝。”葉慈念行了一禮。
巫族天生有抵禦魔族的能力,想要壓製他身上的心魔易如反掌,只是對方毫不拖泥帶水,乾脆利落的風格,讓葉慈念想起了一個人。
行事風格相近、姓氏又完全一樣,這種可能性……
葉慈念壓下心頭的猜想:“隔日,白衣盟會將所有報酬送至千裡客棧。”
祝卻沒有多話,而是直接推開房門離開了。
第七章
祝卻覺得這不算什麽大事。
葉慈念會因為“祝南音”的死真心悲痛,所以他出手相助,算是全了這一段緣分。
回到院落後,祝卻便將剛才發生的插曲忘在腦後,開始思索要怎麽混入無極宗,甚至被宗門當做座上賓。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