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爾......我是波爾......”小樹精的聲音又細又小， 說話時語速也很慢。

　　方書晝等了半天才終於聽清波爾說話，他點點頭，又問：“波爾是從哪裡來的？”

　　這次小樹精反應了好一會兒，才慢慢開口：“蟲子......潘妮......帶波爾......來這裡......”

　　“潘妮？是潘妮老師嗎？”方書晝坐起來， “那你是從魔藥課教室跟著我們出來的嗎？”

　　“波爾......喜歡你......跟著......”

　　方書晝的手搭在桌子上， 小樹精說著話就站了起來， 小步小步往前走， 然後輕輕抱住了他的手指。

　　“波爾......跟著你......”

　　雖然波爾的動作大膽， 但他又似乎覺得特別羞恥， 做出這個動作後整個臉都快埋到方書晝的手心裡去了。

　　方書晝看他這樣， 順著他的動作把小樹精重新拿回手裡，他想了想，決定先試著聯系一下潘妮老師，跟她了解了解這小家夥的情況。

　　但是他看了一眼波爾，突然就有點猶豫， 他低下頭問：“你要跟我一起去嗎？或者一個人在這裡待著， 我可以給你搭一個小房子， 這樣別人進來就看不到你了。”

　　方書晝這麽半天大概也看出來了， 波爾不跟巴迪和霍恩說話的原因， 也許不是他們兩個不討人喜歡，而是波爾自己有些太過害羞了。

　　雖然不知道為什麽自己會得到這小家夥的特殊對待，但方書晝覺得自己還是應該考慮一下這小樹精的心情的。

　　“跟著你......波爾......一起......”

　　方書晝點點頭，把小樹精托在了手心上，沒想到連話都說不利索的小樹精突然抱住了他的手指，然後靈活地爬上了他的肩膀。

　　“你喜歡待在這裡？”

　　波爾細聲細氣地“嗯”了一聲，抓著方書晝的衣領乖乖趴好。

　　方書晝只要一扭頭，脖子上的皮膚就會不小心和波爾蹭上，不過小樹精的皮膚雖然粗糙，蹭上去時卻一點也不疼，不輕不重的反倒有一種奇怪的感覺。

　　跟布萊克比起來，小樹精就顯得太小了，他的體重也輕，方書晝走在路上的時候總會懷疑自己是不是走得太快把小家夥甩掉了，經常走著走著就要伸手上去摸一把確認一下，然後手指就會被抱住，得到波爾一個親昵的蹭蹭。

　　潘妮的辦公室離艾爾德斯的小木屋很近，方書晝一手拿著學院的地圖，眼睛還得時刻搜尋著路上的同學，走一段就得叫住一個人確認一下自己接下來應該往哪邊走。

　　每當這個時候，他都能明顯感覺到肩膀上的波爾會一下子頓住，本來他在肩膀上趴著時就已經夠乖了，這樣一動不動的倒真的顯得像是他衣服上的一個小裝飾一樣。

　　就這樣一路走一路問，他們還算順利地到了潘妮的辦公室門口，方書晝站在幾米之外看著面前這座從外表就散發著一股奇怪氣息的屋子，深吸一口氣，走上前去敲響了大門。

　　“請進。”潘妮的聲音從裡面響起，方書晝小心翼翼地推開門，屋子裡一片黑暗，幾乎要看不清腳下的路。

　　“潘妮老師？”方書晝叫了一聲，“我進來了？”

　　“都說了‘請進’，你還問什麽？”

　　耳邊突然傳來的聲音把方書晝嚇了一大跳，他猛地往後退了一步，“嘭”地一聲撞到了牆上。

　　波爾顯然也被嚇得不行，細聲細氣地叫了起來，手上緊緊抓著方書晝的領子，緊得方書晝都能聽見自己衣領上的布料磨在波爾樹皮皮膚上的聲音。

　　屋子裡亮起燈來，方書晝這才看清剛才說話的人是誰。

　　裡卡爾多抱臂靠在門框上，臉上全是惡作劇得逞的笑意。

　　“行了，你別老欺負小孩。”潘妮的聲音從屋內傳來。

　　“好吧。”裡卡爾多收起臉上的笑意聳了聳肩，跟方書晝擦肩而過朝屋裡走去。

　　方書晝扭過頭，這才在明亮的燈光下看清這間屋子的樣子。

　　幾乎每一面牆上都是高高的架子，上面擺滿了各種各樣的藥劑，除了靠近門口的地方是幾把椅子和一張小床外，再往裡的地方就是放滿了各種形狀瓶子的桌子。

　　“找我有什麽事？”潘妮暫且放下了手中的東西，抬頭看了方書晝一眼，然後微微挑了挑眉，“你肩上的這個是？”

　　方書晝重新把波爾托在手上，往前遞了遞給潘妮看：“我就是要來問這個的老師，你看看這個眼熟嗎？”

　　潘妮被他這話說得生出一點好奇來，微微彎下身子看了一會兒，然後有些不確定道：“是我十年前帶回來的那個糖楓樹根？”

　　“你說是那個被美洲白蛾啃得幾乎已經完全死掉的那個？”裡卡爾多被她這話喚起一點記憶，“但是我記得那只是一個普通樹根啊，不可能是樹精一族的血統。”

　　剛剛聲音還很遠的裡卡爾多下一秒就出現在了潘妮身邊，湊在波爾面前看了一會兒，聲音變得有些驚訝：“是後天樹精！”

　　“後天樹精？”這兩個詞方書晝都能聽懂，但合在一起就讓人難以理解了，“樹精不是天生的種族嗎？還有後天的？”

　　“當然了，這個世界上的奇跡無處不在。”潘妮解釋道，“理論上來說，如果足夠幸運的話，生出一點思想的普通植物和動物，都有可能變成樹精或者獸人，雖然這種事發生的概率很小就是了。”

　　方書晝還是第一次聽說這個說法，他看著波爾眨巴著的圓眼鏡，沒忍住伸出手指戳了戳小樹精硬邦邦的腦袋，卻在波爾想要抱住他的手指時一下子把手指抬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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