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今日,你待如何?”
床幔緊緊拉著,將內外隔成了兩個空間。
女人看不到外面的景象,只能隱約見到明光。聽到男人的聲音,她驚懼地喊道,“誰?”
“把她帶走。”
宮女利落地撩開了她的最後一層遮攔,避開床上沉睡的人,將她拖了下來。
分毫情面不留,女人摔倒在腳踏邊,重重撞上了邊台,她們也沒有放輕動作。
“啊!”
女人瘋狂地掙扎了起來,面容痛苦,“肚子,肚子……”
突然從黑暗中被帶到光線充足的環境裡,她的眼睛一時間看不清面前的景象,只能含著淚朦朧地分辨出,挺拔地站在那兒的是個男人的背影。
不像侍衛。
“璃少禦,宜嬪她在流血。”
宮女們皆覺得詫異,來了月事還爬床,這圖什麽?
但繼而她們就發現了不對,宜嬪這不是月事,這分明是胎動不安的表現!
可宜嬪自入宮以來從未侍過寢,她怎麽可能會有身孕?
“帶去外間,傳太醫。”
雖然皆是皇帝的人,但到底男女有別,更何況宜嬪被送來時,穿的衣衫只能勉強蔽體。
直到女人被宮人們半拖半抱地帶出去,虞殊才轉過身,三步並作兩步衝到床邊。
見掛念的人睡得一動不動,他眸中的寒意略微散去了一些,歎了口氣。
“唔——”
嘈雜的響動和女人的尖叫聲傳入夢中,將我吵醒了。
身上仿佛壓了千斤重的份量,我難受地撐起胳膊推了推,手硌到了圓圓的硬物,清醒了些。
是腕上戴著的香灰串。
“聖上醒了?”
我聽到了虞殊的聲音,仰起頭迷瞪著眼看向他,慢吞吞地說,“你怎麽來了?”
“殊再不來,聖上就要被別人坑了去了。”
他握住了我向他伸過去的手,將渾身沒力氣的我抱了起來,放我靠在床頭坐好。
“什麽,意思?”我的腦袋轉不過來,反應很慢。
虞殊見我的模樣和尋常蘇醒不太一樣,目光沉沉,吩咐宮人道,“老太醫來了嗎,先給聖上看看。”
“來了來了。”
繡衣輕車熟路地將老太醫送了進來。
色澤豔麗的琉璃香灰串很是顯眼,老太醫一走近就看到了。他小聲嘀咕道,“祈福也去了呀,怎麽又有新事了呢。”
我打了個呵欠,說很困,還想睡。
老太醫見多識廣,“中迷藥了。”
只是下的劑量不多,故而我能被外界聲音吵醒。若是下足了,可能就得直接躺到明天早上,或者掙扎難醒了。
虞殊眼底集聚著渦旋,我明顯從他身上感受到了怒氣。
理智告訴我,目前情況有點危險。
“那,怎麽解?”我出聲求助老太醫。
太醫沒開方,翻了翻藥箱找出一隻小瓷瓶,給我倒了兩粒藥丸,“服下後片刻就能起效。”
我在虞殊看過來前趕緊把它們吃掉了。
“聖上,”宮女從外面進來向我稟報,“太醫問,宜嬪娘娘的胎要保嗎?”
“什麽胎?”我一臉迷茫。
一覺醒來多了個孩子?
虞殊為我端了杯茶水,將方才發生的事情講給我聽。
我恍然明白了迷藥量小的原因。
大抵宜嬪為了保險,是想把綠帽給我扣嚴實的,所以給我留了點能動的力氣。
真是費心了。
“孤保它做什麽?”
宮女明白我的意思,應聲退下了。
“你見到小單子了嗎,他人呢,”我問虞殊,“問題應該出在藥裡,孤喝完就困了。”
這藥平時都是小單子端來給我的,今日是我大意了,沒見到人就喝。
但,小單子在我喝藥前和現在醒後都沒出現,而且煮藥的流程都是他盯著的,出了事又不見人,我不免升起了些疑慮。
虞殊握著我的手,揉捏著我的手心,似乎在借這種方式平複怒氣,“他被人打暈了丟在宮道上,害他的人借的是清平殿的名義。內庭的人出現,但單公公一直沒回來,侍衛察覺不對就去找了。”
只是,因為小單子不習武,體質沒那麽好,又在雪地裡凍了一段時間,現下情況不太好,還沒醒來,所以沒露面。
我閉了閉眼,知道錯怪了,“太醫去看了嗎?”
“看了,”這回是老太醫接的話,“閔大人直接把人抱來太醫署了,那心疼著急的模樣,跟媳婦難產了似的。”
有人照看著就行。
“宜嬪如何處置?”虞殊問我。
“貶為庶人打發出宮吧。”
我揉了揉眉心,覺得今夜這一切都很荒謬。
“聖上,”宮人匆匆進來,“宜嬪娘娘哭鬧不止,求著要再見您一面。”
見我做什麽,這板上釘釘的事情,求饒也無用。
“殊去幫聖上處理了吧。”見我心煩,虞殊體貼地說。
我實在不想出面,他這麽一提,我便允了。
外間。
空氣中彌散著一絲明顯的血腥氣,宜嬪身下的裙子已經被紅意浸透了,卻還在做無謂的掙扎。
引走打暈小單子的假太監也被五花大綁壓在了她的身邊。
這人既是同謀,也是宜嬪的奸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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