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殊沒有吊我的胃口。
他直言道,“為心上人。”
摩挲珠子的動作頓了頓,我的耳尖開始發燙,“然後呢?”
“大抵方丈見殊穿的是太監衣裳,寬慰了兩句,說姻緣難成,但看著心上人平安康健,也算有個寄托,便勸殊帶一串香灰珠回來。至於平安符,是送的,方丈慈悲,大抵是心生不忍覺得可憐吧。”
我彎起了嘴角,方丈識人無數,當年我便衣出行,他都能一眼看穿我的身份,沒想到在虞殊這兒,倒也有看走眼的時候。
“祈福得跪好久吧,你可腿疼?”
虞殊搖了搖頭,“不過四個時辰,聖上無需擔心。”
我目露心疼,“你何時去的,孤睡著,都沒在意。”
“日出後。早些去便能早些回來,免得聖上醒了等著急。”
耳朵更燙了,我伸手摸了摸,有些招架不住。
還好,下一刻,虞殊就換了個話題。
“跟方丈去拿東西的時候,路過某間開著門的大殿,裡面似乎擺著一尊牌位。上面的字跡看不清,但殿內光線充足,能依稀辨出是人名。殊想走近些,卻被方丈攔住了。”
能供奉在護國寺的牌位?
我第一個念頭想到的就是父皇。
但父皇已經入皇陵了,他的牌位也不可能單獨放著。除此之外,還能是誰?
“他說,那是長生牌,給生人供的,”虞殊道,“供奉長生牌的要求很苛刻,此人必須是多年無音訊,但確定還活在這世上的人。殊問他供的是誰,方丈避而不答,隻說意味不明地打量了一番,說無需知曉。”
我思索著,雖說線索含糊,但這生人必然是皇室中人。
難道有人假死?
等等,我覺得不對勁。
“長生牌就放在殿中,開著門不是誰都能看到上頭的名字嗎?”
虞殊眼睛不好,所以當面不識。若換個人過去,比如我,一眼就能認出來。
他說方丈打量著他,看的應該是他身上的衣服。
所以,方丈是故意想告訴宮裡出來的人,長生牌上刻著名字的那位沒死,還好好活在這世間?
“陸聽當時沒跟你一塊嗎?”我問。
“沒有,”虞殊道,“方丈隻許一人跟著他,陸大人便在外頭候著了。”
方丈這一出,圖什麽?
我一開始想東西,頭就隱隱作痛,忍不住捂住了太陽穴,皺起了眉。
虞殊將我扶到床上坐好,“此事已經與陸大人說過了,但護國寺有武僧守著,戒備森嚴,陸大人在尋找機會潛入探查。”
我頷首,一個假死的人,怎麽看都藏著蹊蹺,“做得好。”
“還有一個異象,”虞殊面色微沉,“準備回宮時,在護國寺門口,陸大人的馬突然不受控要衝出去,那方向對準的是個街邊擺攤的老道士。”
道士在寺廟外擺攤?
我心說,道上生意這麽不景氣,已經開始擺明面上搶了嗎?
“拉住馬的時候,老道士說了一句,坐北朝南。”
虞殊回過神就要上前追問,但一轉眼人就消失了,無奈,隻得放棄。
“坐北朝南一般說的是房屋建築吧?”我琢磨著,不明白這是什麽意思。
這個范圍也太寬泛了,他說的內容指向性也不明確,我和虞殊稍加猜測後就暫時將它放在了一邊。
“孤有其他事情想和你商量。”
“什麽?”
我攥著指尖,盯著手腕上的香灰串,道,“眼下風寒剛要好,正是傳人的時候,孤擔心傳給你。”
“聖上想回頌安殿?”
他一眼就看穿了我的想法。
我點點頭,“近幾日積下的折子有點多了,孤想先將它們處理掉。你好幾日沒睡安穩了,若在這兒批閱,翻動的聲音吵鬧,會影響你的休息。”
“只是這個原因?”虞殊彎腰,盯著我的雙眸。
我很正直地點了點頭,“當然,孤保證,就是為了公事。”
其實夾帶了點私心,但又不是他擔心的那方面,我覺得無傷大雅,便瞞下來了。
“別靠孤太近,”我輕輕抵著他的額頭,將他往後推了推,“太醫說你已經有點風寒預兆了,可別真被孤傳到病氣了。”
“病了正好,聖上就不必走了。”
“胡說,生病多難受。”
天天灌苦藥,苦得我這些天一見虞殊端碗走進來就怕。
我捂住了他的嘴,不讓他再亂發言。
虞殊確實累了,見我去意已決,就沒再多說什麽。
我和他在清平殿用完了晚膳,離開時,他還沒來得及換下太監的偽裝。
“小虞子,”我輕佻地用指尖在他下巴上打圈,“孤走了。”
月光映在他的身上,周圍的一切皆黯然。不愧是被我第一眼認成天仙的人,他唇紅齒白的,站在哪裡,哪裡就是畫。
“聖上別忘了小虞子。”虞殊任由我在他的臉上摸來摸去,嘴角掛著清淺笑意。
忘不了。
這麽漂亮的美人如何忘得了。
……
自查出探子後,好些天沒回頌安殿了。
上回那兩幅畫還收著沒掛起來,我這手裡就又多了好幾幅。因為那摟抱的姿勢我不想叫人看見,但又非常想記錄點什麽,便讓宮裡的畫師隨時看著,只要有覺得好的,就都畫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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