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這是他倆的情趣吧,不理解。
我無話可說,在虞殊忍笑的目光中,手上發力將他拽進了屋裡。
關上門後,閔言將我想要聽的八卦一板一眼地講了出來。
“林姝與貴妃柳玉宛自幼相識,兩人一起長大。林姝嘴甜,善於察言觀色討好人,很受丞相夫人的喜愛,柳玉宛也將林姝當成自己的妹妹。林姝在柳家的待遇,比庶女還要好上一些。”
“柳玉宛心善,見皇城道上多有孩童乞討,便用首飾換錢,暗中資助孤苦孩童,並將他們安置在城外的莊子裡,聘用來照顧孩子的婦人,也大多是些苦命被拋棄的、或是拖兒帶女的寡婦。”
我原本依著話本,想到的都是些男女情愛,沒想到故事的開展竟和那些青春萌動毫無關聯,頓時正了正心思。
“林姝為了討好她,和她一起出資,偶爾還會和柳玉宛一起去莊子上走走看看,送些東西。”
但林姝只是圖跟著柳玉宛有好處,並不是真心想做這份事的,她心中的盤算沒有柳玉宛那麽高尚。幾次提議讓柳玉宛將經營莊子的事對外公開,獲取眾人讚賞無果後,林姝就開始露出本性,懈怠了。
侍郎在前朝,也算是有名聲的高官,作為家中嫡女,雖然沒有相府小姐那麽尊貴,但好歹也算是大家閨秀,更別說她還有個非常寵她的哥哥,林南。
那莊子裡的孩子將二人當神仙姐姐,很愛戴,但唯獨缺了林姝想要的被捧得高高在上的感覺。
新帝登基,柳玉宛沒做好準備就被召入宮,匆忙之下隻好將莊子交托給了林姝。
雖然錢財她都備好了,還是從她那兒出,但孩子們依賴她,明面上總得有個人去走動走動。
林姝嘴上答應得很好,但其實,她心底裡對這些孩子很是嫌棄。嫌棄他們會把手伸到自己精美的衣裙上,嫌棄他們身份低微。畢竟在她眼中,這些人就是下等的,連家仆的地位都比不上。
聽聞小選在即,有機會入宮,她就央著父親趕緊來了,想跟著柳玉宛繼續拿好處。
柳玉宛在宮中可是貴妃,享不盡的富貴榮華,林姝眼饞得很。她莫名自信,覺得看在舊日姐妹情分上,柳玉宛會拉她一把的。
“相爺對此不知情?”我問。
“不知情,”閔言道,“柳玉宛從未和家中提起過一個字,莊子的所有開支都從她自己那兒出。”
“為何?”
“怕孩子們被相爺弄去做死士,或者被培養成謀權獲利的工具。她想讓孩子過自己的生活。”
沒有背景,沒有父母的孩童,確實是用來塑造的最好的白胚。她的擔心很對。
我沉吟片刻,“那林姝入宮後,這莊子落在了誰的手上?”
“暫時不知。但林姝最後一次去時,又提了對外公開的想法,就看現在主事的怎麽想了。”
柳玉宛雖然按時送錢,但到底人在宮裡,很多事情都不像以前那樣能做的了主。
我抿了口茶,在心底歎了一聲,跟柳玉宛比起來,林姝著實小家子氣。她的路走窄了。
救人命,行善事,還不求回報。如眼下外頭料峭嚴寒,若沒有救助,這批孩子定然是活不下去的。
就算僥幸摸爬滾打長大了,也很難接觸到正面的東西,大概率會成為街頭惡霸,或者偷盜者,甚或是叫人頭疼的土匪。
柳玉宛做的是於蒼生有利的大事。
我似乎明白貴妃對我沒好氣的原因了,不,不是對我個人,而是對皇帝的身份。
成為宮妃,囚於四方天地,擋了她的路。
她心中有大義,眼界不拘於深宮爭鬥,對官場紛爭也無甚想法,隻想完成自己的目標,為可憐的孩童營造一處避難所,將他們從泥沼中拔出來,給予他們不被限定的未來。
此事,得找個機會提一提,讓官府助上一臂之力。
“孤知道了,”我微微頷首,話題一轉,“你既與小單子走得近,那便不要錯過機會,和他學學語言的魅力。”
能把故事講得全程一個語調,就宛如一盞香茗喝上去卻和白水一般叫人乏味。再好奇都不好奇了。
閔言不大理解我的意思,但他還是應了,悄無聲息地隱去身形走了。
虞殊將一碗剔好魚刺的肉塊推到了我的面前,“貴妃曾在殊無處可去時出手相助過。”
我聞言側過頭,“可以詳說嗎?”
虞殊點了點頭,“莊子內自成一方世界,身體強健的婦人習武,孱弱和年邁些的負責日常瑣碎,她還為孩童們請了書生來教書。我誤打誤撞進去時,莊子裡的郎中為我包扎了傷處,追殺的人停在外頭,不敢入內。
貴妃允我借住,在此期間,難得過了幾天安生日子,料想那裡暗中應當是有人守著的。”
聽上去跟桃花源似的。
既然柳玉宛幫過虞殊,我盤算著,心裡有了主意。
對於林姝我原本沒什麽看法,畢竟不熟,但知道了這些事後,突然就和小選時的貴妃共情了。
我扒拉了一口虞殊遞過來的魚肉,囑咐他,“新入宮的那些,你離她們遠點。”
說得像是教自家孩子別和亂七八糟的人玩似的。
虞殊笑了笑,“謝聖上提醒。”
但有的時候,越不想碰上的人就越容易碰上。
隔天我在禦書房裡勤勤懇懇批折子,小單子匆匆忙忙跑進來,滿腦門冷汗,說璃少禦在紅妝園被人欺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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