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段時日不見,不知武安侯夫人可還有再上你家?”蕭景順帶問道。
曲瑩瑩擺了擺手:“沒了,終於消停了,不過我估計她又在琢磨著別家姑娘呢。”
蕭景斂眸,武安侯不再得皇帝看重,而趙問平只能承襲爵位,身上卻並沒個一官半職,再加上趙問平雖然喜好附庸風雅,可科舉未中,怕是這京城裡眼界高些的人家都看不上趙問平。
曲瑩瑩家世不俗,父兄得力,前途無量,肯定是不會讓她嫁給趙問平的。
能得一家人疼愛的女子,終歸是要好過許多的。
倘若蕭授不是那般心狠,娘親不死,姐姐也可以好好地挑個人家嫁了,而不是進宮去給李懿當嬪妃,戰戰兢兢,如履薄冰,纖瘦的身軀要抗起那麽多。
“曲小姐既有才貌也有家世,是該好生挑一挑。”宗關玉插了一句道。
曲瑩瑩也認得宗關玉,宗關玉又是個小哥兒,也有嫁人的苦惱,她一時就軟和下來:“你也是,可千萬不能隨意選個人就嫁了,像咱們這樣的人,不愁吃穿,倒也沒有必要死盯著王侯富貴家。”
宗關玉:“小姐說得有理。”
說話時,宗關玉的目光狀似不經意地落在蕭景身上,彎了下嘴角。
蕭景看著腳下的路,並未察覺,只是宗關玉那點小動作沒能逃過周允楓的眼睛。
周允楓便道:“還是多看著點腳下,萬一打滑,從這台階上摔下去,一路往山下滾,不死命也要去半條。”
在宗關玉的耳朵裡,這幾乎能算得上是明晃晃的威脅。
蕭景和周允楓甚是默契,聽周允楓這麽一說,蕭景心裡立即明白過來,也道:“你說得也有理,青山寺的台階日日都有人走,確實是光滑了些。”
宗關玉:“……”
說好的周允楓一代少年名將呢?誰家將軍是這麽陰陽怪氣的?
曲瑩瑩在狀況之外,還應和了兩句:“還真是,我可得小心點兒。”
等爬上了山,抵達青山寺,蕭景不便再同他們行動,便出言告辭,待下山再聚。
今天要扛那一箱子的香燭紙錢,錦繡還特意叫了兩個小廝來,蕭景一走,小廝趕緊抬著箱子跟上。
周允楓走在最後,他警告地看了宗關玉一眼才跟上蕭景。
要是宗關玉敢惹出點什麽亂子來,那就休怪他不客氣。
今日來青山寺的人多,幸虧出來得早,否則不知何時才能排得上他們。
青山寺的和尚今日特地來為上香的眾人念經持咒,以渡亡魂。
“香燭點了插好,紙錢得拿去爐子裡燒,不然容易引起火來。”蕭景拿著香,放在青山寺的大蠟燭上點燃,“我們先點香燭。”
蠟燭點燃會流蠟,滴到手上還是燙,周允楓便包攬了點蠟燭,不肯讓蕭景碰。
上好的香燭被青山寺的火點燃,又會在青山寺燃盡,送往地下。
蕭景閉上眼,雙手合十,在心底默默祈禱。
娘親、外祖、外祖母、表姐,你們在地下一定要過得好好的,早點去投胎,來生平平安安,健康順遂。
祝禱過後,蕭景又去燒紙錢。
燒紙錢也很有講究,蕭景拿著一捆紙錢,認真地演示給周允楓看,讓周允楓也學著。
“我還是頭一次知道燒紙還有這些規矩。”周允楓小心翼翼地沿著線撕紙。
蕭景:“那你以前在邊關都不祭祀?”
周允楓:“我們祭祀沒這麽多講究,而且我們用酒祭。”
從軍之人,烈酒贈之。
燒紙灰大,還熱得慌,周允楓讓錦繡把蕭景扶去一旁,他來燒。
蕭景說了,這紙得全部都燒了才行,不能剩下些邊邊角角,就得人看著。
周允楓用他在野外生火的本事,將紙錢燒得乾乾淨淨。
點了香燭,燒了紙錢,蕭景才拿著那件靈衣去見了主持。
住持早就等著蕭景,蕭景一去,就很是熟稔地把靈衣接了過去。
“住持,今年也要辛苦您了。”蕭景微微俯身。
住持轉著念珠,念了聲佛號:“阿彌陀佛,這都是老衲應該做的。”
蕭景:“主持今日忙碌,我就不多打擾,去後山跟我娘親說說話就離開。”
住持留蕭景用個午飯再走,蕭景也拒絕了,等晚些時辰,青山寺來的人會更多,到時候別什麽人都見著了,生出些麻煩來。
蕭景去了後山。
蘭氏的墓前依舊乾乾淨淨,被打理得很好,錦繡拿了供果出來擺上。
“那身靈衣你怎的給了住持?”周允楓到這時才問。
蕭景:“住持精通佛法,由他念過經後再燒給娘親。”
周允楓:“原來如此。”
蕭景跪坐下來,凝視著墓碑。
“話說,住持究竟是什麽人?”周允楓可沒有忘記他第一次來青山寺,是因為蕭景獎勵他殺人,而關押人的,是住持。
蕭景沒瞞:“住持本是我外祖的書童,自小和我外祖一同長大,後來住持喜歡上了一位身份尊貴的大戶人家小姐,兩人身份差距太大,小姐嫁了高官,住持就出了家,想要忘卻紅塵。”
只是不曾想,多年後又因蘭氏,一腳踩回了俗世當中。
周允楓靜靜地站在一旁陪著蕭景,忽然,他也跪了下來。
蕭景疑惑偏頭:“你這是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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