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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我又不是人_執寧之手【完結】》第六十六章
第六十六章

海底。

本該是一片漆黑的地方, 卻因為人類的誤入而亮起了些許微光。

就在剛剛,面對大範圍圍攻而來的污染,陸黎直接用電來了個串串燒。

S級異能者的力量不是吹出來的, 光靠數量圍攻并沒有意義。

蔣澤越剛松了口氣。

結果突然間, 一道力量巨大的漩渦在二人下方毫無預兆出現。

漩渦吸引力巨大, 充分讓人類體會到了一把什麽叫做卷筒洗衣機裏待洗衣物的日常感受。

蔣澤越自知抵抗無望,索性把自己伸直成一個長條,試圖減少旋轉帶來的傷害。

陸黎倒是嘗試過抵抗。

然而雷電一出, 除了把隊友差點給電暈之外,更多的是像給洗衣機裏加了點紫色的洗衣液。

最終,二人就被漩渦直接給卷入到了這片詭異的海底。

蔣澤越檢查着身上的裝備,擡頭看着一旁的靈耀, 深感不解:“所以你又怎麽下來了?”

“我本來在上空盤旋, 突然你們倆的信號斷了,就想着靠近看看什麽情況, ”靈耀捂着剛剛掉下時撞到的後腦勺, “結果一個巨浪打了過來。”

蔣澤越:“一個浪的威力那麽大?”

靈耀嘆氣:“主要那浪還帶着電。”

一旁正查看周圍情況的陸黎:“……”

他慢條斯理地打開腰間還完好的檢測設備,以及那個臨時帶上的加強版光源手電筒。

頓時一束強光射出, 照亮面前一方地面。

得益于研發部對于極致的追求,他們攜帶的水下設備氧氣含量十分充足,暫時不用擔心生命危險。

然而漩渦通向的這片詭異區域,一切無線電信號都被阻隔,靈耀一身本領去了八成。

陸黎平靜道:“先往前走走看看。”

海底道路也不算平坦, 陸黎倒是如履平地,身後兩人各顯神通, 大都是在狗刨姿勢上進化而來的游泳法。

三人在寂靜中緩慢前行了十來分鐘,打頭的陸黎腳步猛然一停。

身後狗刨式的二人連忙剎住。

加強光亮手電筒往面前一照。

一座海底的宮殿緩緩浮現在黑暗之中。

在他們這個距離, 幾乎看不到宮殿的邊緣,仰頭只能看到高高的、充滿斑駁歲月痕跡的大門.

門的樣式非常奇特,不像目前已知的任何風格建築。

非要形容的話,帶着一種深海生物特有的奇異美感。

建築物的內部,散發着幽藍色的光芒,有點像個水底下的巨大煤氣竈。

不過現在這個大煤氣竈上方,跟被烤焦了鍋子一樣的黑煙密集升起。

透過那嚴絲合縫将整個城堡籠罩起來的特殊屏障,隐約可見污染裂隙的本體。

靈耀皺眉觀察着門上的花紋:“好像與人魚一族有關,傳聞共存時代,人魚一族居于海底,創建獨屬于他們的城池,難道就是這裏?”

蔣澤越充滿了疑惑:“你就這一兩眼,就認出來了?”

靈耀一臉莫名:“書上都有記載,況且這類花紋具有獨特的識別性,看一眼不就知道了?”

蔣澤越:“……”

就在這時,靠近大門的角落陰影之中,突然有一道聲音傳來:“不錯,沒想到江城特異局還是存在有文化的人的。”

有人!?

蔣澤越和靈耀頓時一驚,瞬間進入了防備戰鬥姿态。

陸黎卻眯了眯眼睛,加強版超高亮度手電筒對着聲音來源一照。

只見是個留着半長金發的男子,容貌酷似混血,瞳孔是淡藍色,也不知道是不是海底燈光昏暗,皮膚透着股青白色。

他雙手交疊在身前,靠在大門旁的一根立柱上。

被手電筒照到後,也沒閃躲,反倒勾起一抹笑容:“唉,我還以為要在這裏孤獨老死了,結果援兵也沒什麽用,跟着一起下來了——”

“是不是啊,陸黎?”

陸黎面無表情地掃了金發男子一眼,随即跟看到一團空氣一樣,把手電筒的光移到大門上,頗有一副多照一下都是浪費光能的意味。

蔣澤越看着也覺得這金發男子有點眼熟,沉思半天,還是一旁小百科靈耀從記憶裏挖了出來。

“應該是叫戚覓,”靈耀特意壓低了聲音,“S級異能者,之前一直在國外發展,聽說最近回國,但具體去哪不清楚。”

戚覓笑眯眯:“現在清楚了,這不,和大家一起來潛水了。”

靈耀:“……”

這處海底,明顯不是海洋世界裏正經的海底世界。

既沒有海綿寶寶,也沒有那些成群結隊長相随心所欲的海洋生物。

整塊區域仿佛被強大的存在強行劃分出來,寂靜得有些詭異。

“海城那邊缺高端戰力,給的條件還挺豐厚,我就尋思着,在哪工作不是工作。”

戚覓慢悠悠地靠近:“結果還是不靠譜,想我堂堂一個S級異能者,居然還有試用期,試用也就算了,居然給了個這麽坑爹的任務。”

陸黎掃了他一眼:“來的其他人呢?”

戚覓無所謂:“死了吧。”

他說話的時候,總帶着股輕佻感。

不像是身處神秘莫測的海底,倒像是在陽光明媚的午後咖啡店裏,跟面前相親小姐姐談論接下來去看哪場電影。

陸黎回了一個意味不明的微笑:“可惜你還活着。”

戚覓笑眯眯:“我也是這樣覺得的。”

此刻就連靈耀,也察覺到了這股堪稱詭異的氣氛。

S級異能者本就鳳毛麟角,大多互相認識。

至于關系如何就不好說,以陸黎和戚覓目前的表現看來,估計不太好。

這其中的緣由,連蔣澤越這個頭號小弟也不太清楚。

“我來這裏也有幾個小時了,”戚覓伸了個懶腰,順着大門走到中央的位置,手指摩挲着上邊凸出來的一塊花紋,“就等着有沒有一樣的倒黴鬼下來。”

陸黎站定腳步,難得帶了絲不耐煩:“別拐彎抹角了,直接說吧。”

“激活這處的能量樞紐,應該可以打開大門,”戚覓笑着道,“也許是出去的唯一方法,誰也不知道這裏距離海面有多遠。”

“不過嘛,我感覺,激活之後,應該會有不可預料的事情發生。”

他轉身靠在門上:“如果只有我一個人,真要有什麽意外,連個抛出去探路的炮灰都沒有。”

陸黎也微笑:“那你覺得,我們之間,誰會是出去探路的炮灰?”

一時間,無形的暗流在二人之間湧動起來。

身後的蔣澤越和靈耀,兩人對視一眼,悄悄遠離陸黎半步,生怕到時候這兩人打起來,被第一個殃及池魚。

其實按照目前裝置上記錄的水壓,此片區域不算太深,要往上游的話,在一路順風、不遇到污染的情況下,是可以達到水面的。

然而眼下這情況,沒等他們往上游到一半,估計就得和污染大戰個三百回合了。

就現在這難得的安穩,估計還和眼前這個海底之城脫不了幹系。

一番帶着刀光劍影的交流後——

陸黎和戚覓一人一邊,同時朝着門上的樞紐內注入了能量。

如同電腦開機、游戲啓動時的光效。

以樞紐處為中心,幽藍色的光芒順着門上奇異的花紋逐步亮起。

與此同時,一股蒼茫而詭異的歌聲緩緩響起。

那歌聲音色是人類無法發出的美妙,在場人當即想到了傳聞中的人魚的歌聲。

随後而來的,便是從腳底升起來的寒冷和深入骨髓的恐懼。

猛烈的眩暈如同一柄大錘挨個敲着他們的腦殼。

戚覓當即臉色一變,那副一直強撐着的貴公子般的矜持蕩然無存,當即咬牙道:“你們——有沒有人會唱歌!?”

回答他的,是比沉默更加沉默的寂靜。

蔣澤越用長劍支撐着身體:“會唱兩只老虎可以嗎?”

“……”靈耀直接半蹲下來抱着頭,氣若游絲,強撐着解釋,“書中記載,這是人魚一族特有的聲波韻律,必須以同族歌聲或者特定頻率對應,不然就跟現在這樣,嘔——”

蔣澤越捂住耳朵。

然而震動随着水波而來,更何況人魚的歌聲攜帶着特殊能量,不單純通過鼓膜震動傳播。

他喃喃道:“意思是唱兩只老虎也沒用了?”

另一邊,戚覓手中凝出一團冰藍色的能量,對準大門轟擊而去,試圖大力出奇跡。

畢竟如果這真的是傳聞中人魚之城,歷經歲月的蹉跎,這些防禦裝置恐怕也沒有過去那樣結實。

然而大門巋然不動。

陸黎微微擰着眉,太陽穴輕輕抽動。

他按住大門上的花紋,瞬間紫白色的電流傾瀉而出,龐大的能量甚至在原地制造出了一個小型炮彈。

戚覓被渾身過了一遍電,一頭柔順的金毛瞬間炸開花,他飛速遠離數米,勉強躲過被電成巧克力的下場。

“陸黎,你故意的吧!?以前那點仇至于記到現在——”

巨大的轟鳴聲吞沒了他的後半段話。

論爆發力與殺傷力,沒有異能能夠比得上雷系異能。

然而在迄今為止唯一S級雷系異能者的爆發攻擊之下,那扇大門依舊跟游戲裏套了一層南瓜頭的高堅果一樣,毫發無損。

詭異蒼茫的人魚歌聲愈發清晰。

靈耀和蔣澤越眼睛裏已經開始轉起圈圈,這是被控制的前兆。

“傳聞人魚歌聲,可以控制其他生靈,”哪怕這種狀态下,靈耀仍然撐着解釋道,“所以我們大概率要被控制了。”

蔣澤越深吸一口氣:“然後呢?”

靈耀努力說出話來:“不知道,可能死翹翹吧。”

如同一首交響樂漸漸進入高潮,哪怕不通樂理的幾人,也能感覺到,這股飄渺的歌聲越來越龐大。

最開始只是一只人魚低低的吟唱,慢慢的聲音層次開始豐富,殺傷力也從一柄大錘變成了挖掘機。

戚覓依靠着S級的身體素質,強撐着才沒有吐出來,但是也差不多了。

一旁的陸黎,看上去似乎雲淡風輕,但實質好不到哪裏去,他的目光死死地在門上花紋中尋找,努力找到破局之法。

就在蔣澤越和靈耀的圈圈眼徹底變成被控制的藍色雙眸的那一瞬間——

遠處又傳來了歌聲。

在場所有人一個激靈,頭腦瞬間清醒。

這道歌聲像是夏日裏的一杯冰可樂,冬天裏的一碗熱姜茶,驅散了先前歌聲帶來的眩暈感。

不僅如此,這股飄渺不定,不知從何處傳來的斷續聲音,似乎符合了靈耀所說“特定聲波頻率”。

門上散發出來的詭異歌聲漸漸停止,藍色花紋也開始繼續流動,似乎要連接成一個完整的花紋。

“這才是正經援兵啊,”戚覓長長地呼出一口氣,緩了過來,“人魚返祖者?不過這歌聲怎麽有點——”

斷續飄渺的歌聲漸漸靠近。

衆人本以為又會聽到人魚那空靈但不明其意的歌曲,誰料——

“兩只老虎,兩只老虎,跑得快,跑得快~”

歌聲簡單明了,充滿童趣,甚至還有點跑調。

準确來說,是一個詞都沒在調子上。

衆人:“……”

“所以,其實唱兩只老虎就可以?”蔣澤越不确定道,“還是說,非得唱成跑調版的?”

#

祁知辰給自己套了個千面面具,靜靜地懸浮在不遠處。

如果可以,他也不想唱跑調。

更精确一點,他根本就不想唱歌。

還不是你們這群人沒事對着門鎖一陣亂搗鼓。

這都多少年前的老古董了,居然還得搗鼓活了。

你們還真挺厲害啊?

等到門上傳來的人魚歌謠停止,祁知辰是多一個字也不願意地閉了嘴,這輩子都不想再唱兩只老虎了。

而且,蔣澤越你小子,居然還嫌棄他唱跑調?

什麽叫跑調版的?

黑暗深處,一只滿肚子怒火的人魚靜悄悄地漂浮在水中。

就在剛剛,他跟着魚德導航一路向前,以最快速度趕到了污染爆發的海域。

感覺到這附近全是惡心黏糊的污染氣息,卻沒有看到人類的痕跡,遠處的海面上倒是浮着幾塊金屬殘骸。

壞了,該不會陸黎坐飛機墜海了吧?

祁知辰心頭一沉,當即一擺尾巴朝着深海游去。

還沒游幾米,身旁便緩緩圍繞過來一圈海洋生物。

魚頭人身。

或者豎着一半人一半魚。

祁知辰:“……”

受到了驚吓的人魚下意識操縱水流形成利刃,直接将這些長相過于随意的污染物給切割成了碎片。

祁知辰不敢再停留,悶着頭朝着污染最深處游去。

越往前,周圍的空間就越發不穩定起來,隐隐似乎有個破破爛爛的傳送陣圍繞在四周。

感知到這個傳送陣似乎和人魚有點關系,他遲疑了一下,還是送出些許人魚力量,激活傳送陣法。

随後憑借着人魚尾巴強大的力量,他勉強穩住身體穿過漩渦。

來到人魚之城這片空間的第一時間,就察覺到一群作死的人類妄圖挑戰人魚的歌聲。

其中已經有兩個在失敗邊緣了。

緊要關頭,他不唱也得唱。

比不了正經人魚天生點滿了的唱歌BUFF,祁知辰這只新手人魚,只有力量,技巧和感情是一點沒有。

兩只老虎已經是他唱得非常熟練的歌曲了好嗎!

還是有幾個音符在調上的!

大海作為人魚的主場,每一縷水流都受其掌控,一時間無人發覺身旁悄悄游來了一只唱歌跑調的人魚。

還是陸黎漏出去的一縷電花,将祁知辰垂下發絲電分了叉,擾動附近的水流。

戚覓和陸黎同時轉頭,看向祁知辰的方向。

手電筒的光源一轉。

祁知辰目光掃過在場四人,随即輕輕擺動魚尾,緩緩從黑暗中游了過來。

比起人類在水底或狗刨或艱難步行,人魚的姿态顯然稱得上優雅,又或者可以稱為——

驚豔。

幽藍色的雙眸,雪白如同藝術品的尾巴,每一片鱗片都光潔無暇,宛如上等寶石雕刻而成。

人魚緩緩游來,最終停留在了一個稍高的位置,如同神明俯視世人一樣,平靜地看着下方的人類。

剛從眩暈中恢複過來的靈耀和蔣澤越,在看到面前這位疑似救場的人魚返祖者真身的那一瞬間,齊齊失了聲音。

人類對于美麗,有着最原始的追求。

陸黎明顯謹慎許多。

他目光如同探照機,從頭到腳掃視了一遍面前的人魚,結合目前對于人魚的認知,心中暗暗對可能的攻擊方式進行分析。

而戚覓——

“哦,這位美麗的人魚王子,”戚覓不知道何時一閃身湊到了祁知辰身旁,神乎其神地從手裏變出來一朵玫瑰花,“你的尾巴真好看,我能摸一下嗎?”

祁知辰:“……”

戰鬥部三人:“……”

玫瑰花明顯是能量凝聚成的産物。

戚覓甚至不知道何時,還打理好了他剛剛雜亂的頭發。

此時的他發型精美挑不出一絲毛病,神情溫柔,把握好了标準的社交距離——

咔嚓。

一縷水流冷酷無情地将玫瑰花攪成了碎片。

另一道水流直接将戚覓卷起,跟丢垃圾一樣丢到了遠處。

戚覓在半空中來了個三百六十度旋轉,穩穩落地,随即一個優雅的蝶泳姿勢重新返回。

這次他輕咳了兩聲,凹了一個低沉的播音腔:“你好,我叫戚覓,覓是尋覓的覓,海城特異局異能者,有沒有興趣加入我們的組織呢?”

祁知辰:“……”

這是哪裏來的顯眼包?

戚覓——這名字有點耳熟,感覺在哪裏看到過。

算了,現在不是想這個的時候。

眼下這個龐大的建築,居然是人魚曾經的居所,傳說中的人魚之城。

如今這個狀态,代表人魚之城已經被全城封鎖。

但污染裂隙開在了城內,想要将其消滅的話,就必須打開這個封鎖。

按照記憶裏的操作,倒也不難就是了。

祁知辰沉思的功夫,蔣澤越和靈耀一邊一個,撺掇陸黎上前搭讪。

蔣澤越曉之以情:“超高血脈濃度的人魚返祖者,沒聽說過哪個組織有過,說不定是個自由人,上吧隊長,趕緊為咱們組織未來添磚加瓦。”

靈耀動之以理:“白色魚尾,象征着人魚的最高階,雖然不知道這位返祖者是不是海城叫來的幫手,但是眼前這個人魚之城說不定只有他能開,去吧陸哥,我們的身家性命就靠你了。”

陸黎:“……”

陸黎看了眼凹造型散發魅力的戚覓,無論如何也做不到這種程度。

他只是上前兩步,沉聲道:“非常感謝你的幫助,我們來自江城特異局,如果以後有任何需要,可以直接聯系江城特異局,在不違反原則的情況下,我們會盡量滿足你的一切需求。”

祁知辰覺得這場景還挺奇妙。

說起來,他也是用過至少三種身份和陸黎見面的人了。

祁知辰故作冷淡地微微颔首作為回答。

随即他輕擺魚尾,游向了大門前。

藍色花紋已經完整,然而還不夠。

祁知辰将手掌貼在門上,緩緩注入力量。

伴随着一陣機械運轉的聲音,龐大的正門轟然打開,裏面照出了在黑暗中堪稱耀眼的光芒。

裏面是一個堪稱豪華的小型城市。

每一棟建築都帶着獨特的風格,裏面的設施也都适配于人魚特有的身體結構。

而那耀目的光芒,主要來自于城市內一根根立柱,每一根立柱的頂端,都有一顆發着光的雪白珍珠。

戚覓愣在了原地。

與其他人震驚于人魚之城的豪華不同,他的目光死死地鎖定着打開了大門的白色魚尾人魚,眼神中充滿了驚喜、偏執乃至于——

癡迷。

#

“污染裂隙所在的位置,是人魚之城的最深處,”祁知辰平靜道,“我需要大概一天的時間,接手整座城池,才能打開那裏。”

人魚之城裏的東西,果然都非常貼合人魚的需求。

比如他目前坐着的這個小凳子,上邊的大小就很完美容納了人魚魚尾過度部分。

凳子很高,長長的尾巴能舒适地垂下。

甚至在凳子末端,還做了一個小小的凸起,正好用來放尾巴尖尖的部分,就跟人類用的踏腳板一樣。

非常舒适!

祁知辰懶懶地靠在椅背上,感覺海裏實在是太舒服了。

人魚之城的大門打開後,祁知辰率先游了進來。

關于這座城的記憶量過于龐大,他只能根據需求從裏面調取相應的知識。

而污染最濃郁,也是污染裂隙開口之處,居然是被封鎖住的封印處。

祁知辰從記憶裏找到,人魚之城的中心區域,在必要時刻,可以成為鎮壓邪物的封印。

記憶裏沒有提這裏鎮壓過什麽,但看這位置不偏不倚恰好在鎮壓處中心的污染裂隙——

祁知辰很難不去猜測,這道污染裂隙,原本是被人魚之城鎮壓的。

但這也說不通。

按照他目前所知道的歷史,從最初人類和異族同時存在的共存時代,再到後面異族消亡的大混戰時代。

從這個時間點再往後,才出現了污染。

而人魚之城只有人魚能夠調動。

污染出現的時候,人魚早就死絕了。

看來是這污染裂隙位置開的太巧妙,偏偏就開在這裏了。

要是開在其他地方,早就能夠消滅收工了。

但封印處這塊不同,必須得完全掌控人魚之城,才能打開。

按照記憶規定,人魚之城的掌控權,需要全體人魚至少八成以上通過——

現在嘛,就他一只人魚。

一個人同意,全城百分百通過。

不過一天時間,卡的其實有點危險。

別等搞到一半要變身就麻煩了。

“一天嗎?”蔣澤越艱難計算了一下,“氧氣量——應該夠吧?”

哦,差點忘了這群人類在水下需要氧氣才能呼吸。

不過特異局還挺厲害,也不知道是什麽黑科技,他都沒看到傳統意義上那些潛水設備。

以免這群人淹死在海底,祁知辰揮手給出去四個泡泡。

冷不丁被泡泡罩了一頭,陸黎當即警惕心提到了最大,但他很快發現——

“在裏面居然可以呼吸?”戚覓當即摘下了水下活動裝置,抽出一張濕紙巾擦起臉,“你真的太厲害了,我能知道你的名字嗎?”

這個人,好煩。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祁知辰默默地轉過腦袋。

氧氣量有限,還是能省就省。

蔣澤越和靈耀也很快接受了泡泡的存在,陸黎猶豫了一下,也摘下了随身的潛水設備。

倒不是有多信任,只是像他這個級別的異能者,哪怕下一秒泡泡破碎或者突起攻擊,他也能夠應付。

陸黎摘下裝備的一瞬間,祁知辰敏銳感覺到了一絲血腥味。

他下意識問:“你受傷了?”

人魚幽藍色的眼眸不帶一絲感情,直直地看了過來。

陸黎一頓,輕松道:“沒事,一點小傷口。”

被漩渦卷入海底的時候,他額外放出力量,給蔣澤越和靈耀這兩個已經被轉的暈頭轉向的人做了個簡易保護罩。

這才避免這兩人跟洗衣機裏摻進去的衛生紙一樣攪成碎片。

過程中,由于漩渦力量巨大,難免受了點擦傷。

一旁的戚覓湊了過來,指着自己臉頰處的一抹紅色:“我也受傷了,你看看。”

祁知辰收回目光,并不想看。

陸黎應該沒說謊,血味不濃,生命體征平穩,只是個皮外傷。

白色魚尾人魚的身下,如同流光一般美麗的藍色能量緩緩流動,一點點連接着整座人魚之城。

短暫休息後,靈耀坐不住了。

人魚之城是什麽?

這可是異族的歷史啊!

雖然現在真正願意去研究異族歷史的不多,大多數都熱衷于去剖析他們的力量。

但眼前這可是活生生的人魚之城!

靈耀當即摸出随身攜帶的小相機,委婉對着面前的人魚返祖者,用眼神表達了自己想在這段時間裏,四處逛逛的意願。

祁知辰表示無所謂:“可以,除了污染裂隙處,這裏很安全,你們可以自行參觀。”

反正并沒有任何寶藏。

他其實也想逛逛,奈何掌控人魚之城的時候,需要保持力量聯系,全心全意。

靈耀和蔣澤越很快結伴春游——哦不,是結伴參觀去了。

陸黎在簡單處理了傷口,清點好物品後,被遠處的一副壁畫吸引了注意。

只剩下戚覓一人,笑眯眯地坐在旁邊的小凳子上,也不嫌難受。

等到其他人離開,周圍又陷入了寂靜的沉默之中。

祁知辰只當戚覓不存在,自顧自地閉了眼,在記憶裏翻找起人魚之城的相關信息。

此時的他,就像世界上最厲害的雕塑師用最昂貴的材料雕刻而出的雕像,每一根頭發,每一片鱗片都透着精致與華麗。

戚覓癡癡地盯了片刻。

身旁水流傳來了波動,祁知辰面無表情地睜開雙眼。

果不其然,戚覓又按捺不住了。

他恰恰好停在了一個安全社交距離的邊緣,讓祁知辰用魚尾扇他也不是,不扇又感覺他這眼神瘆得慌。

戚覓微笑道:“你似乎不太喜歡我。”

祁知辰沒回答,他琢磨這人到底想幹什麽。

難道是一位因為招人KPI不達标,不得不費盡一切功夫為組織招募返祖者的可憐HR?好像也說得通。

不過因為自己一路秉持着有話不回的高冷宗旨,這幾個人基本也沒多問什麽。

像你是什麽人你怎麽會出現在這裏的廢話,大家默契都沒有提起,畢竟基本也問不出來滿意的回答。

況且就最開始,他用水波将戚覓掀翻出去那一手,已經明晃晃地彰顯了自己的武力。

令祁知辰比較滿意的是,這些人都很識趣。

片刻的沉默後,戚覓又道:“我知道你的秘密。”

祁知辰:“……!”

他的一顆心猛然提了起來。

戚覓低低笑了一聲,又道:“不,更準确一點,我知道‘你們’的秘密。”

祁知辰:“……”

他的心瞬間又放回了原位。

人魚的表情看不出任何破綻,那雙藍色的眼眸,像兩顆無機質的寶石:“你想說什麽?”

“你們——其實并不是返祖者,”戚覓緊緊地盯着人魚的每一個表情,聲音因為激動而隐隐有些顫抖,“或者說,不是傳統意義上的返祖者,對嗎?”

聞言,人魚冷漠的表情微微一頓。

好像對了點,又好像不對。

至少這個人稱,從最開始就錯的很離譜。

根本就沒有“你們”。

從頭到尾只有可憐的小祁一個人連軸轉。

戚覓卻仿佛得到了期待的反饋,笑容頓時加深:“不用害怕,我和你們是站在一邊的。”

感覺這人知道點什麽,但又知道的不多。

就跟之前那個神神叨叨預言的時命一樣。

對了一點,又沒全對。

祁知辰輕輕擡眼:“你想做什麽?”

“沒什麽,只是想讓你們——”戚覓聲音溫柔,“記住我。”

祁知辰:“……”

這哪裏來的變态?

說罷,戚覓目光中帶着灼熱和癡迷,緩緩問道:“你們已經覺醒了幾位?”

關你屁事。

祁知辰并不想回答。

戚覓完全不惱火,反倒越發愉悅了起來:“沒關系……這裏說話不方便,等到了岸上——”

“我在海城特異局,等着你們。”

“我沒有任何惡意,只是擔心你們被這個世界欺騙,”戚覓輕聲道,“相信我,我才是最……你們的。”

中間的話聲音太小,模糊到聽不清楚。

然而祁知辰也不想聽清楚。

在絕對的實力面前,一切陰謀詭計都只是渣渣,更何況這個人連最最關鍵的數量問題都弄錯了。

一口一個“你們”,還搞得神秘兮兮。

所以說謎語人都給他滾啊!

人魚冷哼了一聲,随即不感興趣地閉上了雙眼。

一天的時間,過的很快。

祁知辰時而小憩,時而分出心神猜測戚覓和之前時命的話之間的聯系,時而計劃下一個盲盒開哪個三位數——很快便到了深夜。

完全掌控了人魚之城後,祁知辰打開了封印處。

失去了封印處的遮掩,巨大的污染裂隙散發的氣息如同飓風一般撲面而來。

戚覓和陸黎一邊一個,鋪天蓋地的雷霆和冰冷如霜的暴雪同時朝着裂隙攻擊而來。

然而用處并不大。

這種程度的裂隙,通常就不是一朝一夕能夠解決的,更何況異能者對付污染,力量本就打了個折扣。

祁知辰靜靜地懸浮在水中,揮手召出兩縷水流,擋在了二人面前。

“別擋着。”人魚冷漠道。

話音落下,整座人魚之城都爆發出了一陣炫目的白光。

封印處的四周,懸浮于半空的藍色花紋旋轉而上,化為了一個巨大的法陣。

整座城池的各個角落裏,都緩慢響起了人魚的歌聲。

這是人魚之城記載着的歷史,也是已經消亡的人魚留下來的痕跡。

無數道人魚之聲化為了一首宏大的樂曲。

在這其中,最為明顯的,當屬——

“兩只老虎,兩只老虎,跑得快,跑得快——”祁知辰面無表情,強忍着羞恥。

身後衆人:“……”

祁知辰一個淩厲的回眸,眼神如刀:“怎麽了!?”

衆人齊齊搖頭,就連陸黎,也察覺到了這微妙的氣氛,跟着一同表示了否認。

人魚的歌聲裏具有強大的力量,它化為了有形的藍色光波,如同一柄巨刃朝着污染裂隙當頭劈下——

深如黑洞的裂隙像某種易碎的巧克力蛋糕,被輕而易舉地砍成了兩半,随即藍色的能量又拉成了一張大網,将碎裂開來的裂隙包裹在了其內。

像是一張巨口吞掉裂隙。

這就——結束了?

身後正兒八經的異能者,還沒有遇到過如此輕松解決污染裂隙的情況。

哪怕是神神叨叨的戚覓,也難以控制地瞪大了雙眼,喃喃道:“不愧是——”

他的話語被猛然出現的漩渦吞沒了。

污染裂隙消失的那一瞬間,整座人魚之城仿佛開啓了送客模式。

之前将衆人卷來的巨大漩渦再次出現,而且像是加了倍的滾筒洗衣機。

四個人類瞬間被卷入其中,又從漩渦的另外一端被吐了出來。

留下祁知辰回頭,看着整座宏偉的人魚之城。

他懸浮在高處,俯視着這個曾經一度無比繁華的文明,想象着曾經有無數人魚游蕩在這座城市之中。

片刻後,他輕輕呼出了一口氣,轉身進入漩渦。

然後和暈頭轉向的四個人類打了個照面。

漩渦這次吐的位置不太好,又偏又深。

真正的深海中,壓力是非常可怕的。

戚覓和陸黎作為S級異能者,都在這重壓之下艱難支撐。

蔣澤越和靈耀身上的潛水設備已經爆裂開來,圍繞在身體周圍的異能也支撐不了多久。

陸黎分出部分力量籠罩在二人身上,自己卻悶哼一聲,噴出一口鮮血。

祁知辰:“……!”

早知道剛剛不花時間懷舊瞻仰人魚之城了。

手背上的密碼已經開始散發灼熱感,這意味着他還有十分鐘。

雖然十分鐘後他可以繼續變身,但變身時候撥動密碼的動作和光效,絕對不能被第二個人看到。

而這些人,他又不能見死不救。

祁知辰當即甩出四道水流,同時用泡泡罩着他們,卷着四個人飛速往上游去。

哪怕是人魚,在海底也做不到瞬移。

眼看着手背上灼熱愈發明顯,距離海面還有一截距離——

十分鐘時間已經到了。

他心中突然冒出了這樣的認知。

但是,現在不可以。

祁知辰深吸了一口氣,既然密碼在他的手背上,那就是他自己的力量。

天天整個一日一次變身的限制也就算了,超時還強行變身?

忍這麽一會都不行嗎!?

他在心裏破口大罵,臉上的表情是越發冰冷。

緊急關頭爆發出來的腎上腺素又或者其他某種特殊能量,似乎打通了某道特別的能量通路,一股玄而又玄的感覺湧上了心頭——

這是可以控制的。

祁知辰心想。

密碼——是可以被他控制的。

但是需要付出代價。

超過十分鐘後,手背上的密碼在祁知辰強行要求之下,并沒有變換。

作為代價,人魚的體力和力量在飛速消耗。

祁知辰一咬牙,将蔣澤越和靈耀塞進一個泡泡裏,然後用力一甩,直接給甩到了靠近水面的地方。

對戚覓也用同樣的方法,抛向了另外一個地方。

殘餘的力量支撐着他拖着陸黎,飛速往上游去。

#

強忍着不變身的感覺,非常難熬。

通俗點比喻,就好像吃壞肚子翻江倒海卻遇到緊急事情非得憋住,上廁所腿蹲麻了結果上課鈴響起非得狂奔,從頭到腳都充斥着宛如螞蟻爬過的癢感。

海裏分不清方向,但是沒關系,只要到了岸邊就行。

祁知辰速度極快,水流形成的網将陸黎兜頭套住,跟釣魚一樣飛速朝水面拉去。

嘩啦!

出水的那一刻,他左右一看,隐約看到不遠處陸地的方向。

還好,不算太遠,看來這次路找的挺準。

祁知辰當即鼓起最後一絲力量,死死地拖着陸黎上了岸。

人魚疲憊地趴在沙灘上,感覺洶湧而來的變身欲望已然壓制不住,渾身都隐隐顫抖。

突然間,被拖上岸的陸黎道:“你的手,好像在發光。”

當然在發光,這密碼要是能說話,早就拿個大喇叭大聲喊快變身快變——

等等,陸黎居然還清醒着!?

祁知辰震驚扭頭。

只見經過這一番折騰後,這位戰鬥部隊長除了渾身濕透,發型淩亂之後,意識居然還十分清醒,甚至還有閑心注意到自己手在發光。

S級異能者的體力這麽好的嗎?

祁知辰的大腦飛速運轉起來。

以目前人魚剩餘的力量,他最多還能堅持三十秒。

三十秒後要麽他主動選擇數字變身,要麽密碼強行變身。

而三十秒的時間,完全不足以讓他說服陸黎離開這片區域。

那麽只有一個辦法了——

“陸黎。”面前的人魚突然放柔了聲音。

陸黎心頭頓時警鈴大作。

奈何他在之前的戰鬥中已經消耗了太多體力和精力,一時間眩暈感湧上心頭。

白色魚尾的人魚忽然靠近,幽藍色的眼眸,如同一汪清澈的湖水:“不早了,睡吧。”

那聲音宛如春日裏拂面而來的微風,精純的力量夾雜在無形的聲波中,擾亂着本就岌岌可危的理智。

轟隆!

一道雷霆從天而降,直直劈下!

祁知辰一驚,感覺到雷電幾乎是擦着自己臉側擊穿了地面,強大的雷電将這一片沙子化為了固體。

他擡頭,對上陸黎冰冷的雙眸。

哪怕到了這種程度,陸黎依舊沒有被控制。

人魚在海底救過他,因此他沒有直接攻擊,而是作為一個警告。

陸黎的體表浮現紫白色的電光,他眉心擰起,注視着眼前的人魚:“如果你有不願意被知道的秘密,我可以現在就離開。”

祁知辰有點無奈:“那你能十秒鐘內離開這裏,并且到達一個根本看不清的距離嗎?”

陸黎一頓:“什——”

下一秒,巨大的魚尾迎面扇來。

撐過了人魚聲音誘惑的陸大隊長吭也沒吭一聲,在強大的物理攻擊之下,當即暈倒在地。

一旁施施然收起魚尾的祁知辰幽幽地嘆了口氣。

他也不想這樣的。

對于變身的忍耐已經到了極致,祁知辰飛速在密碼上輸入了666三個數字。

下一秒鐘,伴随着耀目的金光,岸邊的人魚緩緩化為了吸血鬼。

也就在變身的同一時刻,一股強烈到無法控制的食欲如同觸底反彈一樣,洶湧而來。

瞳孔中紅光正盛,小尖牙無法控制生長而出,過于急切的情況下,甚至刺破了他自己的舌頭。

對于鮮血的渴望在這一瞬間,完全占據了大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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