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喜愛我們小說狂人的話,可以多多使用登入功能ヽ(●´∀`●)ノ
登入也能幫助你收藏你愛的小說~跟我們建立更深的連結喔 ♂
《今天我又不是人_執寧之手【完結】》第三十一章
第三十一章

祁知辰的零分試卷攻擊不僅成功将污染擊退, 也給我方隊友,即一旁無辜觀戰的鄭涼造成了嚴重的心理損傷。

“稚童居然是這樣攻擊的嗎?”鄭涼抱着胳膊在一旁瑟瑟發抖,“你別欺負我不懂, 明明應該是——”

說到一半卡了殼, 因為她還真的沒見過稚童的攻擊方式。

“這不很正常嗎?”

祁知辰見怪不怪, 想起來這幫異能者估計從來沒有好好見過真正的好孩子的能力,就随口道:“好孩子的力量,是所有小孩子的恐懼凝聚而成的。”

“零分試卷, 非常合情合理。”

“可是稚童的治療明明很正常啊!”

大概是人類的通病,鄭涼的目光完全無法控制地往零分試卷上瞟,交疊的紅色叉叉和巨大的鴨蛋勾起了她塵封已久的痛苦回憶:“我前段時間,看過隊裏新招的那個人用治療能力, 不就是簡簡單單一團白光嗎!”

祁知辰對于零分試卷倒是接受良好:“壞孩子的治療能力, 承載的力量是願望的集合。”

鄭涼一下子還沒反應過來,遲疑了一下:“所以那個人承載願望是一團白光?這是啥?牛頓發明了白熾燈?”

祁知辰差點沒被絆倒:“那是愛迪生。”

然後他恍然大悟:“怪不得你看到零分試卷, 反應居然這麽大。”

鄭涼:“……”

可惡, 感覺被一個小孩子嘲諷了。

“只有一團白光,因為太弱了而已, 最多只能治治皮外傷,或者幹脆就是個安慰劑。”祁知辰到也沒想嘲諷,只是實話實說。

随着陣陣書頁翻動的嘩啦啦聲,周圍有越來越多的東西浮現出來。

零分試卷只是個開頭菜,還有一本有一本空白習題集、寫沒了墨水的空白中性筆、卷子上寫滿了但是答題卡空白的試卷。

所有這些恐懼的具象化凝結起來, 摧枯拉朽般橫掃出去,宛如橡皮擦過鉛筆印, 那些在醫院內翻湧着的污染就這樣被輕輕松松地清除幹淨。

然後他放輕了聲音:“你想看看真正承載了願望的治愈能力,是什麽樣的嗎?”

鄭涼還沒收起臉上驚愕的表情, 就聽到了這樣一句話。

她下意識點了點頭。

鼻尖突然傳來一股很奇妙的香味。

小孩的目光落在了下方騷亂的人群之中,他的背後仿佛有一個模糊的影子,以一個擁抱的姿勢緩緩離開,逐漸凝聚成形。

随着眼前場景逐漸清晰起來,鄭涼的嘴巴也越張越大。

如果稚童的治療能力,真的如同面前這個奇怪的返祖者所說,是願望的集合,那麽會是什麽樣?

鄭涼猜測過可能會是游戲機、麥當勞,還想象過會是小裙子、模型車,唯獨沒有想到居然會是——

“為、為什麽居然是一碗大米飯啊!”鄭涼抓狂道,“你小時候過得這麽慘嗎!?願望就是一碗大米飯?”

只見面容精致的小孩輕巧地坐在欄杆上。

在他的身後,是一個巨大的、差不多幾人合抱都抱不住的大碗,碗裏面裝了滿滿的,甚至于有熱氣冒出來的大米飯。

“你在想什麽呢。”

祁知辰其實也沒想到居然會是這個,但他肯定不能表現出來自己的驚訝:“稚童的能力,恐懼是孩童本身的恐懼,但是願望,卻是他人對孩童的願望。”

祁知辰對于自己幼年時期,已經沒有任何印象了,所以他的能力,無論是治療還是攻擊,體現出的都是這個世界此時此刻綜合起來的概念。

他轉念一想,便明白了:“不管有多少期待和願望,但對于孩童來說,最深的期待,是希望他們可以好好長大吧。”

米飯只是一個具現化出來的抽象概念而已。

并不是真的大米飯。

雖然确實可以吃,但真的不是真的大米飯。

“——所以,你可以不要試圖去吃碗裏面的飯了嗎?”祁知辰幽幽道。

鄭涼像被抓包了一樣讪讪收回手,仔細看她其實還捏着一顆晶瑩剔透的大米,米粒上有一個看上去非常可疑的牙印。

污染的源頭被清除了之後,醫院裏的人卻沒有那麽快恢複過來。

普通的人類看不到污染,但是精神上難免會受到影響,哪怕有很多人已經在地面抖動的時候匆促跑到了醫院外,留在樓內的人依舊很多。

他們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逐漸煩躁起來的內心和被污染放大了的黑暗情緒卻在一點一點的發酵之中。

祁知辰輕輕一躍,跳到了碗的邊緣坐了下來。

那碗巨大的大米飯緩緩移動了起來,和污染一樣,普通人類并不能看到這樣奇特的場景。

大碗裝着米飯和祁知辰一路晃晃悠悠,下方是三五成群的人類,黑暗情緒滋生之下,一片怒吼和吵鬧聲不絕于耳。

“你TMD剛剛是不是故意撞了我一下!?”

“你以為你是誰啊?還故意?明明就是你撞過來的好嗎?”

“上三樓坐什麽電梯有病啊?一層一停這要等到什麽時候!?”

“有本事你把輪椅扛到三樓啊?扛不動就別逼逼!”

祁知辰平靜地注視着下方。

然後他抓起了一把米飯,用一個非常樸素的姿勢将米粒揮灑了出去。

半空中無形的米粒紛紛揚揚而下,所到之處宛如開了空氣淨化器,那些侵入了人們神智并隐匿在其中的污染瞬間消散,空氣連帶着都清新了不少。

同時,幾乎一點就炸的氣氛轉眼間就變得友好了起來。

“你TM——媽媽還好嗎?身體健康嗎?沒有撞痛吧?”

“你以為你——也是,沒事吧?”

“上三——啊後面人退一下,我們靠邊站,讓輪椅進來哈。”

“有本——事的小夥子,謝謝你。”

幾把大米粒灑下來,烏煙瘴氣頓時一掃而空。

祁知辰頗有滿足感地拍了拍手,指揮着白米飯轉了個彎,正巧對上鄭涼瞠目結舌的表情。

“你這動作,我怎麽越看越熟悉呢?”鄭涼苦思冥想,随即恍然大悟,“這不就是喂雞的姿勢嗎!?”

連灑的都是大米,不能說毫不相幹,只能說一模一樣。

祁知辰:“……”

作為回答,他面帶微笑地一揚手,給了她迎面而來的三顆大米粒。

鄭涼腦子還沒反應過來要躲藏,米粒就啪嗒一下砸在她臉上消失不見了,痛倒是不痛,感覺居然還挺舒服的。

她下意識摸了摸臉,只覺得入手十分細膩光滑,連額頭上因為熬夜冒出來的三顆大痘痘都消失的無影無蹤。

鄭涼瞬間感動得無以複加:“請務必再賜我幾顆大米!我就是嗷嗷待哺的小雞仔中最靓的一只!”

祁知辰沒搭理她。

他撤去了稚童的力量,目光平靜地看向不遠處。

只聽急促的剎車聲伴随着直升機的轟鳴由遠而近傳來,三四個身着統一制服的人朝着他們所在的方向靠近。

後邊是十來個制服款式有所變化的人,正組織着醫院大廳內的群衆疏散和善後工作。

看來他的感覺沒有錯。

特異局就是那種,永遠會在主角幹掉BOSS後,過來做後續收尾工作的。

他看了鄭涼一眼:“你的同事們,來的還真是恰到好處。”

鄭涼有點絕望地閉了閉眼睛。

完蛋,看來這牆角是徹底挖不成了。

大概是她面如死灰的樣子看上去過于可憐,前來支援的何暮暮驚恐地左右環顧,一時還沒認出來鄭涼這一身全新的僞裝。

直到看到熟悉的小方片屏幕後,又掏出手機确認了鄭涼今日僞裝外貌後,才小心翼翼靠近:“涼姐,怎麽了?發生什麽大事了嗎?”

鄭涼幽幽道:“牆角沒了。”

何暮暮覺得自己應該表示悲痛,但并不能理解這句話:“……啥?”

眼看着事情已經處理完了,祁知辰估計暈倒在MR室的分體以及一同躺屍的申光樂和姚醫生很快就會被發現。

一心二用還是太困難了一點。

他腳步往外,準備先離開醫院,找個距離不太遠,不至于超過千面控制範疇的地方休息休息。

但也許是這麽小年紀就挑染了白毛的小孩有點少見,趕過來的特異局異能者遵從內心本能攔住他:“等等,你是哪家的小孩?”

然後,這位入職沒多久的異能者就看到眼前這個小孩平靜地掃了他一眼,目光又落在了鄭涼身上,嘴角似乎帶着嘲笑:“牆角家的。”

鄭涼:“……”

鄭涼捂住臉:“是其他組織的返祖者,得好好謝謝他出手相助,不然就你們這支援速度,骨灰都趕不上熱乎的。”

那位異能者看上去非常接地氣地撓了撓頭,連聲感謝的同時,甚至還試圖從包裏掏出糖果來逗一逗可愛的小孩子。

融洽的氣氛終止于一道拉長的質問聲。

“返祖者?”

身着一身綠色制服,看上去四十來歲的中年男子正從一邊的樓梯爬了上來。

聽到返祖者三個字,他下意識深深地擰起了眉頭,目光直直地射在了這個奇怪的小孩身上。

“新返祖的?登記過嗎?”他聲音帶着一股吵嚷感,聽着像個不修邊幅露着啤酒肚在路邊聚衆的小混混,外表雖然打扮的人模狗樣,眉眼卻透着股滑溜的精明。

“年紀這麽小,很面生,血脈濃度有沒有測過?什麽品種的?”

這種堪稱查戶口式的咄咄逼人,不知道的,還以為面前是任他訓話的手下。

鄭涼一聽就覺得要遭,她上前兩步,厲聲道:“我沒有叫後勤部支援吧?你們派人來這裏幹什麽?”

中年男子冷哼了一聲:“後勤部的事,還輪不到你一個丫頭片子來管,現在污染已除,倒是你們戰鬥部才是多餘的吧?怎麽?想把矛頭對準人類?”

沒等鄭涼開口,他便從懷中掏出一副鮮紅色的手铐,緩步走到祁知辰前,居高臨下道:“未登記的返祖者還是接受管制比較好,這裏可是江城,等我們特異局評估過了之後,再去考慮怎麽處理你。”

處理?

接受管制?

祁知辰琢磨着這兩個詞的意思。

看來這特異局內部,倒也不是完全像說得那麽友好。

“你瘋了嗎!?”鄭涼簡直難以置信,“陸隊長來的第一天定下的規矩你忘了嗎?對待返祖者首要原則就是友好!你們是不是私下裏還繼續再——”

“鄭涼,”中年男子打斷了她的話,眼裏帶着一絲令人反感的說教,“你還是太年輕了,很多事情,從來都不是你想象的那樣簡單。”

鄭涼冷笑:“是嗎?那你去和陸隊長當面說啊?”

中年男子淡淡道:“我不是在征求你的意見,無論如何,至少現在,江城所有的返祖者,都必須歸我們——”

“停。”

圍觀的祁知辰終于看戲看膩了,他輕輕的開口,聲音卻極其清晰地傳入了在場每一個異能者的耳中:“有沒有一種可能——”

“嗯,這位中年謝頂的油膩大叔,說的就是你。”

祁知辰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稚童的小身板,也不是擅長熬夜的。

“有沒有一種可能,就你這臃腫的身軀和廢物的能力,根本就不是我的對手呢?”

一片死寂。

“——你說什麽!?”

短暫的驚愕後,中年男子瞬間怒火中燒,他從未想過居然會有返祖者敢這樣和他說話,頓時一團火焰凝聚在了他的手中:“小兔崽子!看來不給你一點教訓!你是不會聽話的了!”

祁知辰輕巧地退後了半步。

他的聲音清晰的傳來:“傻逼。”

沒等衆人從這簡簡單單的兩個字中醞釀出來什麽後續反應,無數紛飛的雪白紙張便宛如寒冬季節鵝毛大雪一般紛紛揚揚遮了滿眼。

鄭涼心頭一緊,她是見過這零分試卷威力的人,生怕這位返祖者被觸怒了之後,當場大開殺戒。

她正要開口提醒,但還未動作,突然就發覺自己原地騰空了起來,然後被放進了一個——

過山車?

自打記事以來就沒有過什麽孩童快樂,游樂園都只是在電視上見過的鄭涼陷入了深深的、深深的茫然之中。

放眼望去,在漫天零分試卷出現的一瞬間,那個返祖者小孩就已經蹦蹦跳跳着往醫院外走去了,中途沒一個人敢攔下他。

連廊兩旁,此刻是宛如夢幻般的場景。

交錯縱橫的軌道平地升起,不僅有連續兩個三百六十度大回旋,還有直上直下一百八十度激流勇進,層層疊疊,讓人看了就腿軟。

軌道出現的那一瞬間,所有在場異能者都被迫坐到了過山車上。

受到星級待遇的是那位中年男子。

他被賜予了VIP級寶座,那位稚童的返祖者甚至給他搞了個單獨的項目——一根不知道算不算蹦極繩的拴在他腰上,正抽了風一樣天上地下地搖擺旋轉。

“這是啥?腦漿搖勻大擺錘嗎?”鄭涼不禁肅然起敬,“居然沒尖叫出聲,厲害……”

話還沒說完呢,半空中就有不明嘔吐物夾雜着可疑的液體飛灑過來。

鄭涼:“……”

鄭涼抽抽嘴角,默默地縮起了身子,以免被誤傷到。

“嘔——放、放我下來!”

中年男子近乎昏厥,腦子裏已經升不起什麽懊惱或者後悔的情緒了,正如鄭涼描述的,腦漿都要被搖勻了。

然而每當他眼前一黑以為下一秒就會暈過去的時候,不知何處就會冒出來一個手,扇他一個大逼鬥的同時又給嘴裏塞上一把米飯。

然後他又清醒了過來,痛苦地重複這個循環。

除了他之外,其他異能者都只是體驗了十分鐘的免費刺激過山車。

大多數人下來的時候,居然都還意猶未盡,紛紛交頭接耳讨論起這個返祖者來。

而中年男子——戰鬥部的人懶得去管他,最後還是後勤部派了個人半死不活的人給拖了回去。

“剛剛那小孩,長得還真好看,能力也很有意思,”有異能者對于剛剛的過山車還念念不忘,“哎,鄭涼,你知道他是哪個組織的嗎?能不能合作一下啊?”

鄭涼給抱着垃圾桶大吐特吐的何暮暮遞上一瓶水,聞言涼涼道:“我倒是一直非常努力挖牆腳來着。”

那人驚喜道:“成功了嗎?”

“本來我在努力宣傳我們特異局的強大實力,優良作風,和諧友好的同事關系。”

鄭涼睜着眼睛說瞎話:“然而你們的支援來得太遲了,導致人家覺得特異局就是個正事結束後過來打掃衛生的,或者場上打架場下當拉拉隊的。”

那人:“……”

那人讪讪道:“這不是其他地方完事後第一時間就趕過來了嗎……那挖人不成,合作也可以啊,他是純返祖者的組織,還是那種混合的啊?出名嗎?”

鄭涼張了張嘴,然後陷入了可疑的沉默中。

她小聲道:“呃……沒問出來。”

“那叫什麽名字?”

她繼續小聲道:“……也沒問出來。”

那人痛心疾首:“那你們這麽久,都只是打打架,都沒聊聊天的?這也太不像你們小隊的作風了吧!?”

“我們小隊什麽作風?還有你也知道那麽久啊?”鄭涼毫不客氣反唇相譏,“我當然是收集到了非常重要的信息啊。”

她拍了拍腰上一個不起眼的執法記錄儀,撩了把頭發,便往回走便道:“先回辦公室再說,保證是絕世驚天大瓜——哎我之前跟你們說的,之前招的童子——稚童返祖者,他不是有個雙胞胎妹妹嗎?你們能查到她的去向嗎?”

有人跟在她後邊,插了句嘴:“查這個幹什麽?”

“回去再慢慢說,唔,我看看,奇怪我包裏怎麽還有雙高跟鞋——”

鄭涼輕快的腳步猛然停住。

何暮暮差點撞到鄭涼:“怎麽了涼姐?”

“我把相親對象給忘了。”鄭涼這才想起來被她肘擊的可憐申光樂,“還有陸哥的——”

何暮暮瞪大眼睛:“還有陸哥的相親對象?”

鄭涼差點絆倒:“想啥呢,真要是相親對象……”

她突然想起來了之前那個女裝青春靓麗,男裝氣質沉穩的陌生返祖者。

“唉,還不如是相親對象呢,至少有個名分。”

#

祁知辰離開醫院後,趁四下裏無人發現,仗着此時身形嬌小,動作還算靈活,跑到醫院旁邊的小區裏面,在灌木叢中找了個隐蔽位置藏了起來。

随後他閉上眼睛,将心神抽離出來,重新放回了千面捏出來的分體之上。

剛一睜開眼,就看到腦門上纏着兩圈紗布的姚醫生,面色凝重地俯下身,伸出手就朝着他的脖子摸了過來。

祁知辰頓時一個激靈翻滾起身,猝然往後退了三步,一手捂住胸口,一手推開姚醫生,表現出了極大的反抗決心。

一旁的鄭涼和申光樂齊齊松了口氣。

“太好了,辰子,你還活着,”申光樂抹了把不存在的眼淚,“你不知道,剛剛我一醒來,就看到你無聲無息地躺在我旁邊,然後我一摸你的脈搏,你居然都沒心跳了,吓得我趕緊把你送了過來。”

祁知辰:“你摸的哪裏?”

申光樂拿自己手腕示範了一下:“就這塊。”

祁知辰冷靜道:“那你覺得你自己有脈搏嗎?”

“我自己?”申光樂疑惑地感受了一下,頓時大驚失色,“怎麽回事!我自己居然也沒有脈搏了!難道我已經死掉了!?”

祁知辰:“……”

一旁的姚醫生恰到好處地插了一句話:“摸脈搏的話,摸的是桡動脈,在大拇指那邊,你摸反了。”

申光樂很明顯愣了一下,然後他摸到了正确的地方,确認自己還活着後,喜極而泣地要去摸祁知辰的桡動脈,被祁知辰堅定的拒絕了。

好險,差點暴露自己這具身體不是活着的了。

祁知辰誓死護衛自己的生命體征不被任何醫療器械測量。

于是他堅定地拒絕了拍個顱腦CT排除是不是撞到腦子了,發誓自己能吃能跑能跳絕對沒有問題。

“行,不過你回去如果有任何不舒服,一定要及時回醫院來。”姚醫生非常不放心地叮囑,然後憂心忡忡地目視這位不遵醫囑的病人離開醫院。

他也是剛剛昏迷三人組中的一員,勉強記得自己似乎是吃了菌子看到小黑撞牆暈倒的。

現在環顧四周,小黑已經沒了,看來沒什麽病是睡一覺治不好的。

鄭涼還沒離開,聞言奇怪道:“小黑?”

姚醫生可太需要向人傾訴這段見小人的經歷了,他壓低聲音道:“就在剛剛,我大概是吃菌子中毒了,看到了宛如腸梗阻時糾纏扭曲在一起的黑色版蛔蟲一樣的東西,周圍到處都是。”

鄭涼一頓,拿出自己的方片小屏幕,看着上邊并不明顯的短短一條綠色條帶。

她也壓低了聲音:“雖然沒見過腸梗阻時的蛔蟲,但是大概知道你說的東西長什麽樣。”

姚醫生非常驚喜:“你也知道嗎?”

鄭涼終于心情好了一點:“我是知道這個啦,不過——”

“你聽說過異能者嗎?”

#

離開醫院後,祁知辰和申光樂在距離醫院不遠的一個岔路口告別,随後各回各家。

等到申光樂的背影完全消失後,祁知辰才幽幽地嘆了口氣,開始了非常艱難的雙開非同步緩慢挪動過程。

至少要等到回到家中後,這個分體才可以消失。

所以必須要卡好瀕臨消失的最大距離才行。

于是祁知辰本體往家的方向走了五百米,找了個凳子坐了下來。

然後意識回到稚童的身體,跟做賊一樣,專挑那些旮旯角落悄悄地往同一個方向挪了五百米,找了個馬路牙子坐了上去。

如此反複數次,等到分體終于正大光明地進了屋,祁知辰這才回到自己的身體,半靠在長椅上,長長地呼出了一口氣。

有點困。

他看了眼天上的月光,打了個哈欠。

稚童的身體,其實就是小孩子,熬夜困難戶,而且這個種族沒什麽隐匿的能力,偏偏又和特異局的人碰上了。

看特異局的态度,感覺內部也不和平。

那個秦梁雖然一口一個拉人入夥,态度要多好又多好。

但後邊來的那個,感覺就跟上個世紀獨斷專橫的太監,拿着個雞毛當令牌,還不知道私下裏搞什麽事情。

這讓他對這個組織不報有太多道德層面的期待,保不準他們就會調出攝像頭,追蹤一下他行動軌跡。

祁知辰拍拍剛剛鑽灌木叢沾到的雜草,站起身來。

他沒有明确的目的地,暫時選擇随心所欲地在城市內游走。

然而大晚上獨自一人行走的小孩子,顯然是夜空中最耀眼的存在。

在第三次被路人問起小弟弟是不是和家人走丢了後,祁知辰果斷換了個方向,朝着人跡罕至處走去。

他住的地方,還是父母留下來的房子,據說當時買房子的時候,就考慮到了安全問題。

周圍都是大路,還都有攝像頭,想要偷偷潛入,概率基本為零。

祁知辰本來準備找個能休息的小公園待一天,等明天變身再碰碰運氣。

然而,一個意外嚴重幹擾了此項計劃的實施。

他的手機還放在分體身上。

因此他失去了他的導航。

這無疑是對于路癡的一次重大打擊。

祁知辰盯着天空中,試圖以尋找北極星的方向來确定位置,但很快就迷失在了滿天繁星之中。

他在原地沉思片刻,最終選擇遵從內心的指引,愛怎麽走就怎麽走。

十分鐘後。

再次從幾乎是一模一樣的小巷中走出來後,祁知辰難免陷入了對道路進行找不同游戲的處境之中。

這條路,他之前是不是走過?

那個牆角,是不是看上去有點眼熟?

對面的電線杆子,是不是曾經見過的那個?

——難道都21世紀了,他還需要用在牆上刻印記這樣原始樸素的方法來确保自己不會在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城市中迷路嗎?

是不是有點太丢臉了?

內心天人交戰沒有分出來一個勝負。

皎潔的月色灑下,祁知辰的腳步聲在空蕩的小巷內回蕩,遠處就是命運的分岔口,向左還是向右——

“噠噠,噠噠噠。”

突然間,另一道錯亂的腳步聲伴随着急促的呼吸重疊了起來。

原本準備往右拐彎的祁知辰停下腳步,若有所思地看向了左邊那條路。

這條路沒有路燈,又極其狹窄,月光都照不進的陰暗角落。

腳步聲越來越明顯,聽得出來來者大概是踉踉跄跄一路撞牆,還夾雜了一兩聲撞倒路邊垃圾桶的聲音。

直到來人一路滾爬到了面前兩三米的地方,似乎是再也堅持不住,五體投地式撲騰在他祁知辰腳邊。

濃郁的血腥味撲鼻而來。

祁知辰小臉一皺。

他遇上兇殺案了?

等等,這股氣息——他遇到老鄉了?

不論是什麽異族,對于同族都是有感應的,哪怕是對于血脈淺淡的返祖者。

祁知辰看了眼腳邊生死不明的人,後退一步,緩緩地蹲下身來。

這分明就是一個稚童的返祖者。

如果之前那個秦梁沒說假話,目前為止稚童的返祖者只有三對,前兩對都是十幾年前的事情了。

死了的已經死了,活着的那兩個,估計目前也位高權重,不至于大晚上來這裏躺屍。

而最新的一對,其中掌握治療能力的“壞孩子”應該被特異局招募了,而“好孩子”——

祁知辰的目光落在了地上人純黑的頭發上。

居然這麽巧?

“還活着嗎?”看到地上的身影動了動,祁知辰開口問道。

地上那一團緩慢擡起了頭。

大概是到了巷口,月光終于能夠能照進這個角落。

那人整張臉幾乎都被血跡糊住,一雙純黑的眼睛卻格外漂亮,是個二十多歲的女生,露出來的手指指尖透出瀕死的青白,氣若游絲,頭發被血液黏在臉上。

女生艱難開口:“你……”

她想問,這麽晚了,你為什麽會在這裏?

這裏一個人都沒有,小朋友獨自一個人,很危險的。

但是她實在是太累了,已經支撐不下去了。

逃出那裏已經耗費了她所有的力量以及……勇氣,那些從她手中發出來的攻擊,帶着不詳的力量,她已經盡量去控制了,但是還是傷到了人。

也許像他們說的,她真的是無可救藥的壞人,但她只是想逃出去。

淡淡的香味傳來。

眼前白光閃過,一碗熱氣騰騰的白米飯就這樣出現在了面前。

她看到月光下,面容精致宛如小精靈的小孩輕聲道:“唉,畢竟是半個同族,還是個小傻蛋,那就先吃碗飯吧。”

女生愣愣地睜大了眼睛:“你是……天使嗎?”

她是不是受傷過重,出現幻覺了?

祁知辰沉默了片刻。

然後女生聽到面前這個像是從天宮中逃出來的小天使,小聲地絮絮叨叨——

“啧,這壞孩子配套的治療能力,是大米飯也就算了,”祁知辰嘀嘀咕咕,“有碗有飯,但是居然沒筷子,難道我以後出門還得自帶一雙一次性筷子?”

#

“所以,”樂逸滿臉狐疑,“你是流肆大人同組織的成員?”

祁知辰抱着胳膊,看着警惕豎起耳朵的樂逸,點了點頭。

他的身旁站着一個年輕的女生。

女生手裏捧着一碗大米飯,飯已經吃了一半,雖然臉上有點血污,但看上去精神倒還不錯,也不知道為什麽沒有筷子,就拿着手捏着米粒,一粒一粒往嘴裏送。

“稚童返祖者,”祁知辰簡單介紹,“應該是剛從特異局逃出來的,名字叫——”

他轉過頭,看向女生。

女生似乎很久沒有和人說話了,聲音中明顯透露着緊張:“木桃。”

祁知辰轉過頭來:“叫木桃。”

一陣可疑的沉默。

“我耳朵沒聾,”樂逸把手撐在門框上,擰着眉上下打量眼前這個十分可疑,個頭比他還矮的小孩子,“不是,你怎麽證明自己說的話?流肆大人從來沒跟我說過還有個組織——”

祁知辰面色平靜:“櫻桃味可樂。”

樂逸:“……”

祁知辰繼續出擊:“生化武器。”

樂逸:“……”

祁知辰最後一擊:“我聽說,你們作為他的手下,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喊他爸——”

“夠了!停!不用再說了!”樂逸抱頭抓狂,“我相信了好吧!”

一天多沒見小雞崽子炸毛,居然還挺想念。

祁知辰惡趣味地搖了搖不存在的尾巴,看到樂逸幾乎已經羞恥到小臉通紅,大發慈悲地轉移話題:“木桃現在沒有地方去,能不能暫時先住在你這裏?”

樂逸滿臉都寫着懷疑:“這也是流肆大人的意思?大人都沒有給我發信息!”

那當然了,返祖者專用小手機都被他丢家裏了。

祁知辰面色不變:“大家都很忙的,哪有空天天玩手機。”

樂逸還是有點不相信:“我怎麽沒聽流肆大人說過他進了某個組織?叫什麽名字?”

第二次被問到組織名字了。

怎麽辦,他還沒有想好。

“這不是你現在該關心的問題,”祁知辰岔開話題,“該你知道的時候,你會知道的。”

等他什麽時候想好組織名再說吧。

樂逸猶豫了好一會,雖然還是不太相信,但畢竟眼前此人不僅能夠精準找到他家的位置,還道出了許多只有他和流肆大人才知道的事情,應該不會是假的。

祁知辰如果能知道他想什麽,大概會對除“精準找到位置”這一點外的其他幾點表示贊同。

位置這個,完全是誤打誤撞了。

給木桃吃了碗飯之後,木桃的傷勢明顯好了不少。

他本來準備找個地方讓她洗把臉休息一下,結果繞着巷子轉呀轉呀轉,就轉到一個極為眼熟的地方了。

大概就是天意了吧。

“但是我家就那麽大點地方。”樂逸不情不願,本能想去找樂音。

奈何樂音最近剛試着激活血魔能力,目前正在閉關适應,于是這等做出決定的重任就放在了他的身上。

他嘀嘀咕咕:“那行吧——不過,幹嘛不直接把她帶去你們組織的地盤啊?”

是他不想帶嗎?

還不是因為根本沒有地盤。

“流肆也沒帶你們去啊,”祁知辰挑眉,“組織又不是幼兒園,随便撿到一個人就帶回去。”

說罷,他輕輕揮手,在屋內桌面上變出了滿桌大米飯:“承載了稚童治療能力的米飯,對于你們的能量補充,也是有用的。”

“你們畢竟也是流肆的手下,雖然他現在忙的很,很多事情顧不上你們,但是作為朋友的我,沒事搭把手也不困難。”

樂逸下意識反駁:“流肆大人才沒有顧不上我們!他可好了,你別亂說!”

祁知辰頓了頓。

這種感覺真奇妙啊。

“行吧,反正我也不了解,”黑發挑染的小孩子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轉身仰起頭,看着拘謹的木桃,“你先在這裏休息一段時間。”

後面,後面再說吧。

祁知辰思索着,要不要真的搞一塊地,給他那個衆人口中說的實際并不存在的薛定谔的組織用。

木桃這情況,其實也挺慘的。

來的路上,祁知辰從她斷斷續續的敘述中,勉強拼湊出了一個事情的原貌。

和他想象的差不多。

由于特異局那邊對稚童返祖者的錯誤認知,導致這一對返祖者中,實則為惡童的哥哥被招進了特異局。

不僅如此,他似乎還和後勤部那邊有某些交流,打了個名義把木桃送了過去。

具體發生了什麽,木桃也不是很清楚,只記得似乎到達後勤部那一層後,就暈了過去,醒來後便出現在了一個實驗室裏。

實驗室裏具體的情況,木桃沒有說。

但是從她露出來胳膊的那些疤痕和恐懼的表情來看,祁知辰也大概能猜測到,就沒有再去戳人傷口。

至于怎麽逃出來的,可能是之前遇到的秦梁給特異局發了什麽消息,引起了一些後續變化。

木桃說今天下午的時候,實驗室內看管她的人就少了很多,她就找個機會逃了出來。

祁知辰沒想到自己迷路也能撿到一個稚童的返祖者,恰好還和他今天的種族重合了。

稚童這個種族,只要不是像他這樣混合的,不管是繼承了好孩子還是壞孩子,都會對心性有放大作用,所以說這是一個小傻蛋。

雖然素不相識,但祁知辰總覺得把人丢在那裏不太好,也不知道會不會再被找回去,那樣就太慘了。

“後面我再來找你吧,先這樣,”他輕輕推了推木桃,木桃其實比他還大上幾歲,但不知道是不是既往經歷的原因,拘謹得很,“有什麽事的話——”

他指了指樂逸:“你就讓他去聯系流肆,流肆再聯系我,就可以了。”

樂逸對成為中轉站很不滿:“你就不能給她個聯系方式嗎?”

那你倒是再給我個手機啊?

祁知辰沒搭理他,轉身準備離開。

木桃捧着已經空了的碗,怔怔地站在那裏,似乎鼓足了很大的勇氣,才小聲開口道:“您——您叫什麽名字呢?”

同族之間都會有感應的,這點才返祖者和異族之間同樣适用。

木桃能夠感受到眼前這位的強大和溫柔,哪怕他看上去年紀并不大。

很好,又到了編名字的時候了。

祁知辰停下了腳步,大腦在飛速運轉,647啊647,前兩個字已經被惡魔占了,那就只能——

“我叫祀棋,”月光之下,小孩的面容看上去有種不真切的聖潔感,“祭祀的祀,棋子的棋。”

木桃緩慢在心中重複着這兩個字。

“雖然你已經成年了,但是所謂稚童,并非一定代表軀體的年紀。”

小孩的聲音輕柔而溫和:“你的力量還需要慢慢的成長,承載恐懼從來不代表你是邪惡的,特異局那幫人,天天都學些盜版知識,別聽他們的。”

“總之,現在先好好的長大吧。”

#

“哇,小朋友,你好可愛啊!你叫什麽名字呀?咦這個送給我嗎?好可愛!謝謝!”

淩晨的快餐店內,祁知辰坐在高腳凳上,享受着一份美味的咖喱牛腩飯套餐。

是的,他餓了。

好幾天沒有變成需要正常進食的種族,肚子裏突然傳來饑餓感的時候,他居然有一種終于可以吃正常食物了的感動。

但是他身上沒有一分錢。

祁知辰本來想着餓就餓吧,一天不吃飯也餓不死。

但是小孩子的身體根本禁不住餓,忍餓計劃很快宣告失敗。

祁知辰只好繞到了大路上,看看能不能憑借自己可愛的外表弄到一份免費的夜宵。

結果剛走到某個紅綠燈的攝像頭下,一道非常清晰的視線便落在了自己身上。

他擡起頭,和不遠處樹梢上一只小麻雀對上了眼。

特異局,十三層會議室。

會議室中央的桌子上,投射出了某移動便攜仿生鳥類眼部攝像頭傳來的畫面。

有人看着畫面中那道直視的目光,不确定道:“他是不是發現豆丁一號了?”

豆丁一號,即研發部新品,模拟随處可見鳥類造型制造出來的高空監控攝像儀。

“違規監控非組織內返祖者,”鄭涼撐着下巴,滿臉沉重,“等陸哥回來了,我們一個都逃不掉。”

何暮暮縮手縮腳坐在一旁,惶恐道:“但是,我們主要是不是因為……擔心後勤部某些人會惱羞成怒,違規對這個稚童返祖者做出什麽傷害的事情,所以想看一下,這樣能夠及時保護他嗎?”

鄭涼嘆了口氣:“你覺得這位大佬……嗯小佬……算了小大佬需要我們保護嗎?”

何暮暮想到之前的過山車一次游,縮了縮脖子,不吭聲了。

陸黎接手江城特異局雖然才幾個月,但是大刀闊斧的改革下來,整個江城對待返祖者的态度,已經算得上各地區特異局中數一數二的了。

但長久以來的觀念從來不是那麽容易被改變的。

鄭涼帶回來的執法記錄儀裏面的內容,上傳內網之後很快便被情報部門進行了全方位的分析。

情報部長成文言對待返祖者的态度趨向于中立偏友善。

但是如果是陌生又強大可以一只手幹掉污染的返祖者,加上很有可能存在不止一位高血脈返祖者的陌生組織,就足以引起警惕了。

不管是為了監視從而找出背後的組織,還是打着保護的旗號,最終導向的行為就是——豆丁一號出動了。

稚童的能力,其實是偏向于綜合且混雜的,而且感知能力很強,所以祁知辰一下子就發現了那只小麻雀的不正常。

行吧,天下的組織一般黑,不出所料。

他收回目光,蹦蹦跳跳地過了馬路,找了家24小時快餐店,憑借着自己的花言巧語和可愛臉龐蹭到一份夜班小姐姐的員工餐,然後送了一顆小米粒作為回報。

這可是保健養顏的超級小米粒。

在店裏待到天邊亮起,一出門就看到,門口堅持不懈的小麻雀還在那裏。

與此同時,會議室裏盯着監控的幾個人強撐着眼皮,仿佛下一秒就要睡着。

“啊,他出來了!”何暮暮突然驚醒,指着屏幕叫醒了一屋子的人。

然後便是——

情報人員聲音低沉:“記錄一下,他去了貓咖,然後在裏面撸了一個小時的貓。”

情報人員聲線上揚:“他又去了狗咖?然後又去兩條街外撸了羊駝和兔子?”

情報人員逐漸呆滞:“他去噴泉廣場那裏喂鴿子了?啊小心——趕緊的誰操控的豆丁一號,這群鴿子好可怕,為什麽要盯着一只弱小可憐的麻雀啄啊!”

與鴿群格格不入的豆丁一號被啄掉了好幾根羽毛。

雖然機械産物足夠堅硬,但是鴿子的瘋狂攻擊也不知道戳中的哪個部位,小麻雀在跌跌撞撞撲騰了幾下翅膀後,以一個非常優美抛物線栽進了一旁的灌木叢中。

另一位年輕的情報人員鬥志滿滿:“不用擔心組長,我把豆丁二號開過來了。”

豆丁二號展開了寬闊的翅膀,尖銳的喙,渾身上下長滿了腱子肉。

“但是——豆丁二號的外形是一只老鷹,我倒是要問問研發部的,一只老鷹憑什麽叫豆丁。”

情報人員疲憊扶額,随即他看到監控屏幕上,喂完了鴿子的稚童返祖者直直地朝着墜機的豆丁一號走了過來。

會議室內頓時一片慌亂。

“他、他發現了嗎?怎麽辦?現在飛走嗎?”

“還能飛嗎?好像運動元件被啄壞了,只能過一會現場回收了。”

“——哎?等等,他——”

在衆人呆滞的目光中,這位稚童返祖者輕輕地捧起了受傷的豆丁一號。

然後一張白色的紙出現在了豆丁一號的身下,載着它晃悠游地往上,最終停在了——鳥巢之中。

衆人陷入了沉默。

何暮暮非常感動:“他人還挺好的嘞?好有愛心啊,居然把小鳥送回鳥巢。”

鄭涼扶額:“你傻嗎?他有治療能力的,為什麽不給鳥治好了,還大費周章送回鳥巢?這明顯就是發現我們了啊。”

何暮暮:“……”

可疑的沉默後,年輕情報人員小聲問:“那豆丁二號還上場嗎?”

“……上。”

高空之中,一只巨大的老鷹在同一個地方來回盤旋,一直到日頭西沉。

短短的大半天內,他們坐在監控屏幕後面,看着這位返祖者從貓咖狗咖羊駝咖,玩到公園植物園游樂園,非常快樂。

到了飯點,這位稚童返祖者已經通過幫咖啡廳在門口宣傳蹭到了一頓豐盛的晚飯,早已饑腸辘辘的衆人叫了外賣上來,跑到一旁支了個小桌子,正打算開動——

被留在監控屏幕前的何暮暮猛然間站了起來,身後的椅子發出了刺耳的聲音。

“不好了,”何暮暮驚慌失措,幾乎是語無倫次,“那個稚童的返祖者——他他他他好像把人販子拐走了!”

衆人互相對視,頭頂飛過六個沉默的省略號。

何暮暮這才反應過來:“不對不對!是人販子把他給拐走了啊!”
鍵盤左右鍵 ← → 可以切換章節
章節問題回報:
翻譯有問題
章節內容不符
章節內容空白
章節內容殘缺
上下章節連動錯誤
小說很久沒更新了
章節顯示『本章節內容更新中』
其他訊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