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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我又不是人_執寧之手【完結】》第七十二章
第七十二章

“我、我叫于嘉木, 于是于是的于……呃不是于是于是,是于是……”

于嘉木對着面前巨大的骷髅架子,磕磕絆絆地進行下午認親見面的彩排。

祁知辰耐心傾聽片刻, 随後毫不留情打斷:“停, 自我介紹部分去掉, 還有……你真的打算穿這身花園寶寶同款套裝去嗎?”

于嘉木的腦子難以統一時間處理兩個問題:“啊?不用介紹……花園寶寶——呃不是——”

“以柳家的能力,估計連你高中的時候挂過幾次科都一清二楚,”祁知辰這會已經離開餘涼的小池塘, 把空間和安靜還給這位i魚,“衣服——你除了校褲,就沒其他褲子了嗎?”

真是白瞎了這頭充滿非主流氣息的新潮彩毛。

從于嘉木被“微風”一路刮來組織,也有一段時間了, 兼職財務總管的是申光樂, 對于組織裏明面上——當然也是實際上的幾個返祖者,各種待遇都挺不錯, 金錢方面更是如此。

不過于嘉木節儉慣了, 到現在還是兩套衣服輪換着穿,一頭彩毛自從返祖變形後就沒打理過, 任由其自由瘋長。

專門用來團建——啊不,是商讨組織要事的浮島上,除了一棟小白樓外,還有零星一點綠化。

祁知辰正把一顆大樹當着扶手靠着。

在生骨龐大的身軀的對照下,周遭的一切都有種奇異過家家般的迷你感。

申光樂作為組織內的頭號社畜, 已經回自己的辦公室處理各種事務去了,餘涼留在自己的池塘, 堅決不踏出塘外一步,是一只宅魚。

在場的其他人和非人, 經歷過幾個小時的相處後,發覺眼前這位塊頭很大但又很骨感的前輩,性格意外的直接。

也是,人心隔肚皮。

骷髅架子在這一點上,擁有無與倫比的優勢。

于嘉木憋了半天,最後小聲憋出來一句:“我高中沒挂過科。”

祁知辰:“……”

“我開始擔心,放你過去和柳家的見面,會被啃得渣也不剩了,”祁知辰換了一棵樹撐着,有點犯愁,“到時候,你一個人過去?”

一旁的樂逸湊熱鬧:“我可以陪他一起!”

祁知辰涼涼道:“哦,那你高中挂過科嗎?”

樂逸炸毛:“我才——我又沒上過高中!”

祁知辰:“那你還不去看書?”

樂逸:“……”

等等,這邏輯不太對吧!

“到時候,我陪嘉木一起過去吧。”木桃溫聲道。

在組織明面上的這些人裏,餘涼這條i魚首先排除在外,盛煙又不是個活的,申光樂看似不錯,但畢竟已經身兼數職,幹啥都有他,顯得組織人手多稀缺一樣。

雖然确實很稀缺。

相比之下,木桃年紀是最大的,同樣也最為穩重,倒是個不錯的人選。

祁知辰沒說話。

他想象了一下可能出現的場景——

柳家窮兇極惡,趕盡殺絕。

于嘉木傻不愣登,被殺得片甲不留。

木桃力挽狂瀾,像一朵小花被狂風吹得迎風淩亂。

打住,絕對不行。

下面的于嘉木,在盛煙和樂逸七嘴八舌的指導下,努力修改自己的初次見面開場白。

樂音已經點開點開淘寶看看同城有沒有正裝急送,但那幾件看中的服裝,更加适合參加葬禮。

木桃繼續給骨頭湯分類貼标簽,旁邊還拿着之前天眷事件的時候用的收音機,裏面傳來不知道是哪個國家的鳥語。

唉。

他好像撿回來了一群沒頭腦和不高興。

“把皮褲從你的購物車裏删掉。”祁知辰拔出不自覺插進泥土地裏的中指,搖曳着幽藍色火光的眼眶裏,莫名帶了一絲……任重道遠。

神秘的好心骨緩慢開口:“我跟你一起過去。”

木桃猶豫道:“那到時候——嘉木先坐車過去還是?”

生骨這個大體格,可不像能夠塞入任何一種人類交通工具的養子。

誰料面前的生骨先生,眼眸裏的藍光閃爍除了愉悅的蔚藍色:“放心,這點,就不用你們操心了。”

“絕對可以讓柳家的……記憶深刻。”

#

江城郊區半山腰,坐落着一個豪華的度假山莊。

雖然地處偏僻,但檔次絕對不低。山莊老板大手筆将一整座山都納入山莊範圍,連裏面餐廳所用的食材,都标榜着完全古法種植新鮮采摘——

也就是說,貴。

當然,貴不是它的缺點。

山莊最為奢華的一棟別墅內,柳澤軒特意換上了一身低調但不失內涵的小西裝,看似普通,從頭到腳沒個百來萬拿不下來。

“有點意外……是那邊提出把時間改成今天下午的嗎?”

柳澤軒攪拌了一下面前的拿鐵,對這個奇怪的時間改變,有點疑惑:“而且……為什麽要在這裏?”

這個地方好雖好,就是太偏僻了點,江城市中心的哪個地方不比這裏好。

唯一的優點,大概就是地方大,稀稀拉拉的建築,足夠空曠的地段,塞上千八百人都不嫌擠。

“不用想那麽多,”柳澤逸看了眼手表,輕啧了聲,“只差五分鐘就到約定的時間了,一點時間觀念都沒有。”

他們原本的計劃,是等到第二天,在江城最為出名的高檔酒店裏進行這次會面。

柳父本想出面,但是公務繁忙,而柳家平日裏與特異局和返祖者交流的業務,通常都是柳澤逸負責的,所以對待這位同住一個城市,十八年了才找到人的所謂“小兒子”,就同樣由柳澤逸出面。

畢竟,對于柳家而言,這次認親,更多的是一場鞏固和返祖者組織關系的機會。

“沒事的,大哥,這塊确實有點偏,”柳澤軒抿了口咖啡,聲音輕柔,“不通公交,又沒有地鐵,不知道弟弟是怎麽過來的?該不會是騎自行車吧?這麽熱的天,萬一中暑了就不好了。”

柳澤逸有點不耐煩:“還沒進柳家,就這麽沒有規矩,要不是——嗯?”

他的話語猛然一頓。

面前安靜傾聽的柳澤軒微微擡眼,剛想問些什麽,也愣了下,下意識扭頭向後面望去。

“地震了?”柳澤軒站起身,遲疑道,“是我的錯覺嗎?地面……是不是在晃動?”

柳澤逸把他拉向身後,擡腳就要往出口方向走去。

大地在微微顫抖,不遠處的山林內,群鳥驚飛。

似乎有什麽可怕的東西正朝着這裏靠近。

來不及去思考為什麽會有如此變故,柳澤逸和柳澤軒二人頭也不回地朝着山莊外的空曠地跑去,剛離開別墅,兩人突然齊刷刷地心頭一跳。

一個形狀詭異的巨大陰影突兀地投射在了面前。

超出常理的巨大物體,會給人帶來無法控制的恐懼,二人幾乎是同步地摒住了呼吸,渾身僵硬,頭腦空白地順着陰影的方向望去——

骷髅。

一個巨大的骷髅架子。

像是某種科幻小說中的産物,又仿佛侏羅紀世界的骨感版。

原本樹木蔥郁的半山腰處,鮮明而突兀地映襯出骷髅架子雪白的表面和眼眶裏跳躍的幽藍色火焰。

深深的茫然和無法控制地恐懼在二人心底蔓延。

更加不合常理的是,在骷髅架子旁邊,居然忽上忽下漂浮着一個花裏胡哨的身影。

好像……是個人?

人類的出現将柳澤逸拽入了現實,他猛地粗喘兩口氣,想到這個世界上還有諸如異能者返祖者之類的存在,出現特別的事物也……也正常……正常個屁啊!

柳澤逸的大腦終于緩緩動起來,他心想,普通人類看不到污染,異能者都是人類模樣,那這必然是返祖者——沒錯了,高血脈濃度的返祖者會有點超脫人類的表現……

路過的返祖者?還是——啊——難道是傳聞中那個組織——

“說吧,”低沉的聲音響起,“啥事?”

柳澤逸和柳澤軒都沒反應過來:“……啊?”

聲音從骷髅架子不知道哪個地方傳出,伴随着藍色火焰的跳動:“快點吧,趕時間。”

柳澤逸勉強擠出兩個字:“什麽?”

“不是你們要見的嗎?磨磨蹭蹭幹啥?”祁知辰就差刁根煙點上了,生骨不留痕跡的目光上下打量了一番二人,把話講明白了點,“是你們要見我的手下,對吧?”

骷髅架子伸出長長的指骨,點了點自己身旁懸浮着的人。

于嘉木一臉面無表情——繃的。

一身純黑的服飾——東拼西湊借的。

彩色的長發随風飛舞——祁知辰特訓的——朝着下方的二人,輕輕一點頭。

一股有點奇怪又有點爽的羞恥感在他心中緩緩升起。

“于、于嘉木!?”柳澤軒有點變調的聲音響起。

于嘉木的模樣,和他在照片上看到的,明明沒有太多變化,氣質卻莫名千差萬別。

調查人給的情報,說于嘉木在養父母家沒接受到什麽好的教育,也沒見過什麽世面,雖然返祖了,但據說血脈濃度很普通,是那種只有外形改變的類型。

這讓他稍微放心了點。

柳澤軒從小就知道自己是收養的,他也知道柳家是個沒什麽人情味的家族。

柳父原本姓趙,入贅來柳家後為了讨家族長輩的歡心,特意給自己改了姓氏。

後來家族裏的幾個老人相繼去世,夫人也在生産三少爺的時候大出血去世,柳家就真正成為了外人的。

于嘉木出生的那年,柳父大刀闊斧對集團進行了一系列改革,牢牢地将權力完全抓在了自己手中,同時也是在這一片混亂的漩渦中,于嘉木被集團對手派來的人綁架走,作為威脅的籌碼。

可惜,沒有人在意這個籌碼。

甚至于早在數年前,柳家就有人發現了于嘉木,然而那時的他瘦瘦小小,沒錢去理發店打理的亂發糊在頭上,完全上不了臺面。

那時柳澤軒還暗自慶幸,至少他的位置不會被人搶走。

然而不久前的拐賣事件,出現在報告中的返祖者——那張酷似死去夫人的臉,終究還是藏不住了。

但是沒關系。

柳澤軒安慰自己,只是一個返祖者的身份而已。

會淪落到被普通人拐賣的返祖者,想必只是那些平庸的、落魄的,和集團一直以來私底下當作消耗品的存在一樣。

雖然能夠加入那個組織——那個最近聲名鵲起的組織,确實有些令人意外,但柳澤軒本能地以為,任何組織內都有數量龐大的底層——作為消耗品的底層。

但是……

他好像錯了。

柳澤軒仰着頭,明明太陽已經被雲層擋住,他卻被半空中那道身影刺得雙眼生疼,努力控制住聲音:“是、嗯不好意思,你好,我是柳家的——”

不耐煩地聲音繼續傳來:“行了,看好了嗎?”

柳澤軒沒說完的話尴尬地停住。

周遭頓時陷入一瞬的寂靜。

不錯,開場就把格局拿捏了。

祁知辰剛升起這個念頭,就聽到一旁于嘉木放輕聲音,用下面兩個人聽不到的聲音小聲道:“我可能有點飄不動了。”

祁知辰:“……”

于嘉木硬着頭皮:“有、有點下沉。”

祁知辰:“……”

你就不能持久一點嗎?

十分鐘後。

為了好不容易拿捏的格局能夠得到保持,祁知辰眼明手快不動聲色地捏着于嘉木的衣領,把人給提溜到了地面上,順手一中指捅穿山莊一樓大廳玻璃,從屋裏面捏了一張圓桌,兩張凳子過來,然後順手一彈。

于嘉木被他精準彈射到了其中一張凳子上。

随後柳澤逸不明不白不清不楚遲疑地坐上了另一張凳子。

剩下一個柳澤軒尴尬地站在一旁,像個服務員。

于嘉木背在身後的手悄悄在衣角擦了下,心底默念臨走時衆人的囑咐——少說話,多動筷。

錯了。

是少開口,多傾聽,敵不動,我不動。

于是他謹記教誨,板着一張臉,冷峻肅然的表情和那頭飄揚肆意的彩色頭發形成了強烈的對比,更加凸顯了主人公的——喜怒無常。

此等陣仗之下,柳家二人很明顯完全沒有料到,毫無招架之力。

生骨從某種意義上,也是特殊能量聚集體,對于常人本就帶着天生的震懾和距離感。

柳澤軒第一次開口被打斷後,怎麽也生不出第二次開口,乃至于攀談的勇氣。

最後,還是靠着柳澤逸多年來和返祖者打的交道,才勉強找回了思路。

他的目光落在眼前人平靜而顯得神秘莫測的眼眸中,按照預設的場景,艱難開口道:“嘉木,想必你也知道了自己的身世……”

一旦開了個頭,後面就順利多了。

人慣是會自欺欺人的生物,柳澤逸一番感人肺腑的漂亮話說下來,自己都快信了。

他提到了逝去的生母,提到了柳家龐大的産業,提到了家裏一直留出來的房間……許許多多,真真假假,說到動情處甚至眼底都能泛着淚花。

說者有意,聽者——聽者也在努力。

努力維持當前的身形。

不知道是不是太緊張了,于嘉木感覺自己又要縮小了。

他緩慢調整呼吸,以至于大部分心思都放在控制力量上,對于柳澤逸情真意切的一番發言,聽倒是聽了,就是沒什麽感觸。

大概是因為這段時間盛煙沒事就愛外放聽小說,還都是什麽豪門鬥争真假千金之類的文。

好不容易穩住身形,眼前發言的人已經換了一個,柳澤軒接過了話茬,臉上帶着愧疚:“大哥二哥他們,都是很好的人,父親也很溫柔,無論如何,都希望你能回來,不管你以前如何,我相信,大家都不會介意的。”

祁知辰冷不丁問:“他以前怎麽了?”

沒想到這位返祖者會突然開口,柳澤逸愣了下:“我、我的意思是——”

“介意什麽?”祁知辰繼續追問,“你是怕我的隊員,介意你們家太小?還是介意莫名其妙被某個不知名的家族像只蒼蠅一樣盯上?”

柳澤逸皺眉:“閣下是不是說話有點過分了?”

祁知辰語氣毫無起伏:“并不覺得,種族天性,拐不了彎,實話實說而已,相較于我們組織來說,你們家族……算了,我們也很開明,主要還是看成員自己的想法。”

如此明晃晃的偏袒,讓柳澤軒內心升起完全無法控制的嫉妒,燒得他心口都有點疼,以至于表情都有些繃不住。

他忍不住插了句嘴:“你們組織……對什麽成員都這麽好嗎?都不需要考慮到成員有什麽能力嗎?我聽說現在很多人——我只是打個比方,比如我們家族集團,很多人求職的時候,個人簡歷寫得特別漂亮,但實際根本一點能力都——”

“于嘉木是組織的優秀員工,我們組織的成員,還輪不到你們來揣測,”祁知辰慢悠悠地打斷,“看好了嗎?回去還有重要任務。”

這句話自然是對于嘉木說的。

“啊?哦哦好的,”不自覺發散思維的于嘉木回過神來,他停頓了片刻,大概是有着身後巨大骷髅撐場子,原本怯懦和猶豫的心緩緩平穩了下來。

再次開口的時候,他的聲音平穩了許多:“我……我只是想問一個問題。”

于嘉木直視着柳澤逸:“當年我被柳家遺失後,明明一直生活在同一個城市,為什麽直到現在才……找到我呢?”

花靈是親近自然,心性純澈的種族,作為花靈返祖者,于嘉木那雙bulingbuling的彩色大眼睛,在某些時刻,具有直射人心的力量。

柳澤逸原本滿肚子準備好的說辭,在這一刻突然完全說不出來,他掩飾般地移開目光,聲音幹澀:“那是因為……”

“好了,我——”于嘉木猛然站了起來,“我看完了。”

祁知辰道:“哦,那走吧。”

他順手把剛剛捏出來的桌子和于嘉木的凳子又給塞了回去。

幾秒鐘的功夫,空曠的場地就只剩下柳澤逸一個人坐在原地,旁邊站着一個還沒從尴尬中恢複過來的柳澤軒。

于嘉木愣了下,随即應了一聲,努力屏息尋找漂浮起來的感覺。

面前的柳澤逸猛然回過神,連忙站起:“等等!你們——你——”

祁知辰問他:“你們還沒看夠嗎?”

柳澤逸一時間沒跟上思路:“就這麽結束——不,我的意思是,見面之後,應該需要讨論一下回到柳家的事情。”

祁知辰反問:“為什麽要回去?”

柳澤逸大概從沒想過會面對這種問題:“什麽?”

祁知辰問于嘉木:“你想回去嗎?”

于嘉木搖頭:“不、不用了。”

祁知辰:“行,那走吧。”

大概從來沒見過這麽幹脆利落的拒絕,柳澤逸實在有些難以接受。

今天發生的一切都有點像一出充滿笑話的鬧劇,只不過笑話是他們自己。

他努力壓住心底泛上的荒謬感,擠出幾個字:“柳家不會虧待你,父親——他也很期待你能回來。”

于嘉木不善言辭,只是搖了搖頭,沒有接話,也想不到說些什麽。

他此刻正努力憋着,但好像之前那次的懸浮屬于靈光一現,此刻憋了半天都沒有啥動靜。

無奈他準備挪到身後生骨先生旁邊,看看能不能沾點好運,結果剛一動,胳膊就被人一扯。

擡頭一看,柳澤逸臉色有點難看,他正要開口,猛然間一根雪白的中指破空而來,伴随的厲風直接将柳澤逸逼退數步,随後直插入青石板地面。

于嘉木看着從鼻尖擦過的骨頭:“……”

“保持距離,”祁知辰努力壓抑住生骨那強烈的、想要怼人的沖動,盡量用詞文明,“我有潔癖。”

當然,動作文不文明,就不是他自己能控制得住的了。

柳澤逸強壓住罵人的沖動:“閣下,我好像沒有碰到您。”

“我對我的隊員,也有潔癖,”祁知辰手指往後一勾,直接把于嘉木給提溜出了三米遠,“進了我們組織,就不能沾染其他家族了,你們柳家有什麽?”

“有不限量供應的人魚淚珠嗎?有可以開航母的家族領地嗎?有無微不至細心呵護的返祖者前輩嗎?”

靈魂三聯問的進攻下,柳澤逸勉強憋出一句:“話不能這麽說……”

“可是,再怎麽強大的組織,也沒有親情重要啊!”一旁一直插不上話的柳澤軒突然開口,他神情真摯,語氣誠懇,“如果能夠回到親生父母身邊,就算離開閣下的組織——”

祁知辰倒是沒考慮到這點,秉持着明主的原則,詢問當事人:“你想離開?”

換個角度想想,他這種空中閣樓一樣的組織,也挺危險的。

如果于嘉木願意回歸普通人的生活,也挺好的,到時候他定期回訪就行,跟送養小貓咪一樣。

于嘉木一頭彩毛搖成了彩色旋風:“不想不想不想!”

壓力激發潛能,他跟個竄天猴一樣猛地直飛而起,在半空中堪堪穩住身形,忙不疊地蹭到祁知辰身旁,完全将下方兩個人抛在了腦後。

腦子簡單也有簡單的好處,一件事結束後,就可以忘得幹幹淨淨。

于嘉木像只彩毛小狗一樣圍着巨大的骨頭架子來回轉悠,而祁知辰在臨走前,還貼心地将最後一個凳子給放回原地,充分展現了良好的素質和極高的修養。

暗自神傷正向找個凳子坐下的柳澤軒:“……”

返祖者果然都是一群怪胎!

大概是生骨先生願意親自陪同前來,而且話語中還充滿了将他當作自己人的維護,在回去的路上,于嘉木難掩激動,樂颠颠道:“我、我真的很高興!謝謝您!”

“我只是組織裏一個普普通通的人,稀裏糊塗就這樣加入了,但是大家沒有嫌棄我,對我很好,”他高興起來的時候,感覺頭發都在發着光。

祁知辰不置可否。

別太小看自己了,你那才不是組織裏普普通通的一個人。

你是組織裏——為數不多的人啊。

“所以——”

第二天,祁知辰緩慢道:“你确定,要學哲學嗎?”

經過一整晚的休息,平複了一下心情,次日,組織衆人齊聚團建——齊聚組織日常事務商讨與吃喝玩樂浮島。

祁知辰換了個天使的種族,帶着聖光與好運一同到來。

“辰子!沒想到你也來了!”申光樂總算看到自家兄弟的小光環和大翅膀,心中大喜,連忙将人拉到一旁,壓低聲音,鄭重道,“當年你填志願的時候,有沒有什麽秘訣?能分享一下心路歷程嗎?”

“……”祁知辰無言盯了他半晌,“沒有秘訣,分高而已,不存在心路歷程,單純因為離家近。”

申光樂一拍大腿:“那怎麽辦,我昨晚研究了一晚上志願填報,本來想着為了以後用處,學醫也好,學法也不錯,但是網上都說勸人學醫天打雷劈,勸人學法千刀萬剮,我又想要不學個語言發展一下對外業務,結果勸退小語種的帖子更多……”

祁知辰提議:“要不聽聽本人想法?”

于是在衆人灼灼的目光下,于嘉木顫顫巍巍舉出了一個牌子——哲學。

“作為花靈返祖者,這段時間我思考了很多人與自然的問題,也對于自我存在和自我實現方面,有了一些感觸,”他小聲道,“正巧江城大學哲學專業分數線不高,所以想試一試。”

沒人說話。

于嘉木撓了撓頭:“不、不可以嗎?”

“當然可以。”面前看不太清面孔的天使返祖者輕輕拍了下他的肩膀,語氣充滿了不知道從哪裏來的感動。

組織的未來就靠你們這樣的有志之士了!

志願就這樣确定了,江城大學要的分數并不高,以于嘉木的成績,算是綽綽有餘。

理論上他應該繼續享受高三結束後的美好暑假,但不知道是被什麽事情刺激到了,填完志願後他悄悄找到申光樂,說想要特訓一下自己的戰鬥能力。

祁知辰正巧也在,沉吟片刻,道:“花靈并不算擅長戰鬥的種族,你确定要特訓戰鬥力?”

“至少能夠有自保的能力,如果遇到需要打架的場合,不會拖後腿,”于嘉木撓了撓頭,“最近我也跟着學了一點,但沒有實戰,總是找不到感覺,到時候要去上大學,在外面萬一又碰到之前拐賣的那種事情,也能有一戰之力……”

“這樣啊,”申光樂聽後也覺得有道理,他思索道,“但是我也不擅長戰鬥,特訓的話……”

“要不送去特異局?”祁知辰突然道。

申光樂愣了下:“可是那邊會有幫助特訓的地方嗎?”

“戰鬥部呢?”祁知辰掏出手機,邊發短信邊道,“我認識那裏的人,問問看行不行。”

申光樂震驚:“你怎麽認識的?”

祁知辰發出短信,把手機塞回了光環裏:“……我說是高中同學,你信嗎?”

陸黎那邊很快給出了肯定的回複,動作也堪稱迅速。

祁知辰本以為還要個幾天,這件事情才能落實。

沒想到當天下午特異局那邊就有人聯系到組織這邊,一個小時後于嘉木就懵逼地被天使提溜着空降到了特異局大樓。

不知道為啥,就這提溜的動作,總有種迷之熟悉的感覺。

背着裝滿組織裏其他人愛心小包裹的帆布包,耳邊還回蕩着組織裏幾個人和非人對于遠行兒女——遠行成員的諄諄教導——

“作為第一個打入對方組織進行友好學習的交換生,”盛煙眯起眼睛,“要盡可能多的打聽對方組織情報——”

話沒說完,就被申光樂打斷:“別聽她的,你也別想太多,跟着學就行,如果對方哪裏為難你了,一定要說出來,我們——我們放天使幹他們!”

申光樂越說越離譜:“對了,戰鬥部隊長是不是江城特異局的局長?那個叫陸黎的……确實有點厲害,不過呃,辰——咳咳——”

他扭頭看祁知辰:“你打得過他嗎?”

祁知辰低頭刷手機:“沒試過。”

“哦,組織裏其他高手們打得過他嗎?”

祁知辰繼續低頭刷手機:“都沒試過。”

申光樂沉吟,對着于嘉木道:“那要不我們還是謹慎點吧?”

“……”于嘉木覺得對話走向了詭異的方向,謹慎道,“我絕對不會惹事的。”

他又有點猶豫:“如果他們問起來組織的一些機密……我要怎麽回答?”

祁知辰擺擺手:“随便說就行。”

畢竟你也不知道什麽真正的機密。

于嘉木懵懵懂懂記下:“噢噢,好的,我知道了。”

“所以,”特異局辦公室內,鄭涼語氣凝重,雙眸緊緊盯着瑟縮的于嘉木,“你們組織裏有人……晚上用的是稚童的靈米當面膜的!?”

稚童的靈米,是申光樂給那位稚童返祖者提供的奇妙大米飯的雅稱。

雖然給的量很大,但他在和特異局的交易上,給這“靈米”進行了左三層右三層的包裝,弄成了靈丹妙藥一樣的珍貴東西。

不過于嘉木不清楚這點。

之前木桃因為熬夜外加心神操勞,整個人看上去格外憔悴,盛煙便琢磨用這種米飯混合一點人魚淚珠粉末,做成面膜給她用,效果絕佳。

返祖者的一些産物,在組織內部并不稀奇,除了人魚淚珠提供的會少一點——畢竟這玩意每公斤耗費一個洋蔥。

鄭涼驚詫的語氣讓于嘉木感覺自己說錯話了,他支支吾吾道:“不、不全是……也不是經常——哦哦對了,我給你們帶了點見面禮。”

他連忙從包裏掏出自己帶來的東西,這些都是他自己存下來多的,想着當作學習的學費了。

幾個小盒子一溜兒排開,何暮暮好奇湊過來,打開其中一個,七顆米飯組成了花瓣,中心是一顆稍小一點的人魚淚珠。

鄭涼:“……”

鄭涼三兩步上前,握住于嘉木的手親切道:“親!你們組織收不收異能者?”

于嘉木:“……啊?”

#

直升機上。

從這個角度看下方城市的點點燈火,頗有一種奇妙的感覺。

陸黎靠在座椅上,掏出手機,對着窗外的景色連拍數張。

他詢問前方開飛機的人:“今晚能回江城嗎?”

靈耀半死不活的聲音傳來:“能,大概半夜一兩點吧……這大晚上的,就不能直接住外面的酒店嗎?非得火急火燎地趕回來,困死我了。”

“外面哪有家裏住的舒服,”陸黎聊天軟件裏熟悉的頭像,猶豫了下,還是改成了文件傳輸助手,删删減減打了好幾段話發過去,再挑挑揀揀,“我家還養了兩只貓……可能是三只。”

談到寵物,靈耀勉強來了興致,也沒注意他最後的那幾個字:“對喔,雖然我委托鄭涼每天上門喂我家的兔子,但還是會想念它,最近天氣熱,球球在換毛,得經常梳毛,不然容易導致脹氣……”

陸黎習慣性把不重要的話當成耳旁風一樣掠過。

他終于整理好了措辭,給祁知辰發了一條信息:我今晚回來,今天的城市很漂亮。

配圖剛剛拍的照片。

兩條信息剛發過去的那一瞬間,直升機猛然間拉高,巨大的轟響在耳邊炸開!

靈耀不慌不忙地瞅了眼窗外:“沒清理幹淨的雜魚追上來了。”

陸黎順手将手機丢到座位上,從打開的艙門一躍而出,紫色雷光在半空中宛如煙花般綻放。

當然,他沒有發現,由于信號波動的原因——

剛剛的那兩條信息……并沒有發送成功。

#

又到了夜晚。

祁知辰盤腿坐在天使領地某個遠離衆人的浮島上,盯着手機屏幕時鐘上跳躍的數字,嚴肅而認真。

又到了選擇命運的時刻。

我命由我不由天。

今天的小祁要自己選擇命運。

老規矩,先沐浴更衣,獻祭三個抽卡游戲,再燒一炷香,敲一下電子木魚,誠懇祈禱——

就決定是你了,114號碼百事通——哦不,是密碼114。

十二點一到,祁知辰熟門熟路選擇今日份的百變少男變身模樣。

他等待着熟悉的感覺散去,當變身結束後,只覺得——

‘想吃小籠包粉蒸肉拔絲地瓜想喝芋泥啵啵生椰拿鐵嗚嗚嗚沒有真實的形體真的好不方便啊!’

‘這是一個運動的小木塊,小木塊受到恒定的力往右邊移動……看不懂下一題,在斜面上有一個小木塊——怎麽又是小木塊!?這世界上能不能沒有小木塊!?’

‘和特異局的前兩個交易完成順利,但是最近收到的情報有點奇怪——啊,有點困,人要是可以進化掉睡眠就好了。’

紛雜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這——這都是些什麽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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