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後之人亦是相勸。
在軍中的處決自然是狠快兩不誤,受些拷打逼問再正常不過。如今那些個東廠的番役都被大軍牽製著,就是得了雲卿安的吩咐也斷然掀不出什麽浪花來,都已經得罪了,又何妨再拋開一些顧慮,狠狠出上一口惡氣來整整這種玩弄奸邪淫術之輩。
都這個時候了,竟還不知廉恥地意欲勾搭總兵?幸虧他們一直守在外邊,見裡頭遲遲沒動靜,生怕讓雲卿安得了逞忙衝進去提醒總兵。
司馬厝意味不明地笑了聲,如若無人地低頭用手攏了攏雲卿安脖頸下略微有些凌亂的衣領,見雲卿安靜靜仍地注視著自己,而那眼眸中似是盈起了一層薄薄的水霧。
“雲督,請吧。”他隻輕輕地湊近,用嘴吹了吹。
雲卿安淺淺閉上眼,水霧便消失了。
迎受,甘之如飴,平和而從容。
——
青甲兵沒有理會他的同伴,無聲無息地隻身在地下暗巷中穿行。
斑駁牆壁上的火把光亮跳躍,映出的是那被喬裝打扮得再顯眼不過的人臉,隱隱能窺探出楊旭的點點樣貌特征。
濟州城中心地下建著的是一座暗無天日的私牢,這在邊軍內部不算什麽大秘密,畢竟在哪裡沒有一點見不得光的事,留著這麽一個地方,想要做點什麽事可都方便得多。
對此知道的人不在少數,楊旭便是其中之一。他是借著休養的由頭,偷偷溜到了這裡來的,後又打扮成守卒混了進去。
“呃啊……”痛苦的呻[yín]聲不時地從奄奄一息的囚徒口中發出,他們看著來人時的眼中目光似是毒蛇吐露著信子。
森森寒氣蔓延。
楊旭原先連眼皮都不抬一下,卻在走過一個牢間時,眼皮不受控制地跳了跳,他停下腳步,偏頭往那處望了一眼。
裡頭是空的,但好像曾經有人。
他沒多做逗留。
一處拐角後的角落中,活石牆塊被指節輕叩了叩時便往裡面凹陷了一點,隨之而來的,是暗門緩緩地自動打開。
是所要竊取目標的所在,且不會再有人出現在此。田遂良舊傷複發閉門久矣,楊旭早已打聽清楚。
他提步入內,踩亂了塵土,驚了平地。
裡有亮光,卻依舊昏暗得瘮人。
“能到這裡來的,可都是田參將的麾下心腹重才,只是不知閣下是何稱謂,能否告知?”忽一道清朗的青年聲音從中傳出。
楊旭心神俱震。
“怎麽不答話,同是為田參將辦事的,閣下還看不起我不成?”那青年步出,布衣素衫凸骨肩,瘦得像從沒吃過一頓飽飯似的。
此正是那位先前於濟州城門外隨老頭鬧事,推搡使之引炸,而後被抓該受嚴刑逼供的“難民”青年。
“還是說,閣下在偷摸著做些比為參將賣命更要見不得人的勾當……”那青年言未盡,而電閃般躍至楊旭身前,劈手作刃斬落而下。
其反應之迅速饒是精雀都過而不及。
楊旭的瞳孔倏地瞪大,他騰起旋身,以雙肘為護,就勢扣鎖住青年之攻而化解了殺身之噩,借力蹬踩著實地的腿腳隻這一片刻就隱隱發了麻。
“皆是誤會,切莫衝動亂事!”
他有心低調留手以免弄出大動靜引來了旁人,卻不知青年返過臉來森冷一笑,“是麽?田參將可是早有吩咐——”
“此處嚴加看管,違進者,不留活口。”
凜冽的殺氣猶如實質,而就在青年的手腕一翻間,泛著瑩綠色光芒的小刀脫手而出,化作一道流光射進了楊旭的腰腹處。
怒不可遏之下,楊旭與之抵死相搏,卻已是他成為了強弩之末後的回光返照,為時晚,再難為敵手,攻殺招式頻頻被對方輕易化解。
傷口處鮮血噴湧出之時,劇痛難以言喻,而他喉嚨間的血水竟也湧了上來。楊旭剛發出一聲慘叫,下一秒就被青年死死地堵住了嘴,再被輕輕地一推,他的身子便重重地朝後面倒去。
(本章完)
第47章 烽火急 不該是這般看他的。
呼嘯的鋼鞭狠狠抽打在奔馬之上,驅使著其不斷地向前跑著,帶得後方的車轎在荒路上劇烈地顛簸,女子哭哭啼啼的嗚咽聲時不時地從中傳出。
駕車的人正是方才殺了楊旭的青年,他如今面上已全是汗水,而手上的動作絲毫不敢停歇,仿佛只要一停頓一回頭的功夫,他所能觸及到的便是修羅煉獄。
“給我閉嘴!再敢哭一聲,老子現在就把你們娘兒倆給扔下去摔成肉泥。”馬車之內,田遂良狠狠地踹了自己的夫人一腳,他而今全然沒有了先前泰然威嚴的模樣,臉上青黑色的胡茬根根可見,身上更是邋遢得不成樣子。
他的夫人捂住了嘴不敢再出聲,跌坐在車墊之下仍未起來,只是緊緊抱著自己的女兒蜷縮成一團,楚楚可憐。
“盡是些混帳東西!要不是為了你們,老子也不至於這麽憋屈,給狗屁的羌戎人做牛當馬!”田遂良咒罵出聲,憤恨之色溢於言表,好似下一秒就要徹底崩裂。
“參將,此處距離濟州城已有百余裡。”青年沉聲稟告道。
“繼續趕,往死裡趕,不要停。”田遂良急道。
雖說羌戎人說好了只要他交出軍事部署圖,就會放了他的妻女同他離開濟州城另謀生路,可天知道那些個喪盡天良的歹徒惡鬼會不會出爾反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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