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抬著擔架上來,擔架上是死去多日的陸安,上面蓋著一張白布。
“陸安遺書中叫我問問諸位,十七年前星星谷之戰他與諸位共進退之時,可有何不當之處,若有,他向諸位賠罪了。”
沉默。
不少人的臉上都出現了不忍。
陸凡繼續道:“事已至此,如果說有任何人對我陸凡或者吹雪山莊不認同,我即刻讓出武林盟主之位。”
還是沉默。
寧喆環眼一看,那些他曾見過的說過陸凡不是的人一同沉默著。
寧喆恨得牙癢,正要邁出一步,被人拉住胳膊,張真人道:“瓜娃子,你要爪子。”
很多話不能直說,寧喆憋紅了臉不說話。
“我不服。”江子棠跨步向前,高聲道,“不知陸盟主能否信守承諾,退位讓賢。”
江子棠身份不便,此時已易容成了另一幅模樣。
還不等陸凡開口,四方堡堡主洪四方便搶先道:“無名小卒,膽敢在此大放厥詞。陸盟主並無過錯,為何要退位,我不同意。”
洪四方不愧其名,寬臉龐,五官都要比平常人大一個號,身形魁梧,皮膚黝黑,手掌粗礪,聲音洪亮如熊嚎,活脫脫一個狗熊成精。
清水劍派李水崖也道:“我也不同意!”
縉雲門門主雲嫦道:“哪裡需要你們同意了?人家的意思是陸盟主是否遵守自己的承諾,讓出盟主之位。”
洪四方道:“你什麽意思。”
雲嫦隨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繡腕,十指纖纖,手若柔夷:“著什麽急啊,我不過是給各位解釋一下這些話的意思。”
“你這臭婆娘,這裡沒你插話的地方”
“姐妹們聽見了嗎?狗熊吐出的口氣真是熏人,還是離遠一些吧。”雲嫦皺著臉擺手,似乎要扇跑這汙濁的氣味。
“臭婆娘,往哪兒跑!”
洪四方手掌比雲嫦的臉還大,出掌而至,被雷泰攔住。雷門門主雷泰抓著那隻手,臭著個臉:“你敢動手試試!”
“啪”一掌打在洪四方的臉上,雲嫦甩了甩手,輕蔑一笑。
“動手之前先想想,你打得過我嗎?”
縉雲門的女弟子們也都圍了上來,同四方堡的人對峙,劍拔弩張之際,陸凡開口道:“諸位不必為了這點小事爭執,陸某話已出口,自然會信守承諾。從此刻起,我陸凡不再擔任武林盟主。”
場上一片沸沸揚揚,很快有人出來說話了,是紫水府的府君牧雲君,戴著一頂書生帽,文質彬彬:“現在朝廷已成立了武府,對我等江湖人士並不友好,天絕教四處作亂,西邊魔教日盛,若是我中原武林是一盤散沙,豈非自絕於江湖。既然今日大家齊聚一堂,我提議就借陸掌門這塊寶地,重新推舉一位武林盟主。”
眾人紛紛同意。
牧雲君道:“既如此,我推舉吹雪山莊陸凡陸掌門當武林盟主。”
場上陸續有人響應,陸凡的名字不絕於耳。雷泰本來也想上前推舉陸凡,見雲嫦在一旁無動於衷,也止了腳步。
雲嫦看他,他撓了下頭,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
也有人提議了旁人,但最終還是推舉陸凡的人最多。於是陸凡卸任不到片刻,又重新當上了武林盟主。
“哈哈哈。”
不是祝賀,而是諷刺。
江子棠撩袍躍過眾人來到台前,有人憤而問道:“你笑什麽!”
“我笑諸位眼瞎心盲,笑諸位都是廢物草包,江湖人都死絕了就他陸凡一個人才能當盟主是吧?!真是可笑至極。”
當即有人漲紅了臉要打架,他直接拿出那張絹布道:“在重任盟主之前,還是讓陸掌門先解釋一下這是什麽吧?”
絹布在眾人面前展開,上面的黑印大字和吹雪山莊的印章赫然出現在大家眼前,陽光照在上面金光閃閃。
與此同時,淨華站了出來,吳萍就跟在他的身後。
“星星谷中僥幸生還之人此番前來,向陸掌門要一個真相。”
“陸掌門說你問心有愧,我想問問,倘若一切真如你們所言,為何當初不救助那些星星谷中人,反而向他們揮起了屠刀?”
那些慘叫怒號火焰,被當成肉盾被拋棄被刺穿,同樣出自武林盟的手筆。
仇二與吹雪山莊的秘密約定也被江子棠抖露了出來,吳萍正是那個關鍵證人。
一切的一切全部指向了陸凡。
滿場的目光都集中在陸凡身上,要他給出一個答案,而參與了那場星星谷之戰的江湖門派也在向周圍解釋自己真的不知道,自己是想救人的。
陸凡當然可以粗暴地否認淨華和吳萍的身份和指證,但江子棠手上那份絹布他沒辦法直接否認。他示意江子棠將絹布交給他,江子棠沒法不給。
陸凡細細看過那章道:“確實一模一樣。”
場下也有人拿出自己的請柬來比看,同樣不見異樣。
“陸伯,拿章來。”
不一會兒,陸保捧著一個托盤邁著碎步而來,托盤上放著一隻方錦盒子。取下盒蓋,裡面的正是吹雪山莊的印章。
陸凡拿起那章重蓋了一份,然後與那絹布重合,章與章之間嚴絲合縫,毫無二致:“這和我吹雪山莊如今的印章一模一樣,諸位看沒錯吧?”
眾人紛紛點頭,還有人道:“那你們就是承認了,吹雪山莊就是罪魁禍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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