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店小二也是納悶,下意識往門外看了一眼道:“說來奇怪,以前都是有的,我們小店門口之前也有乞丐來討剩飯菜,這幾日確實沒瞧見。”
說著他想通了似的恍然笑道:“一定是大人們知道最近城中貴客多,將這些乞丐安排了,不叫他們掃了貴客的興致。”
見客人沒說什麽了,店小二便去忙別的了。
淨華並未言語,寧喆卻傻呵呵地樂:“師兄,這遂州還挺好的,若是能將他們安頓好,不叫他們再流落街頭就好了。”
淨華卻並不像寧喆這般樂觀,若真是官府收留乞丐,乃是歌功頌德的政績,官府不可能辦得靜悄悄的,還得人們去猜。
飯後,淨華帶著寧喆在城中看看其他客棧還有沒有空房,他們從城中心找到了城郊處,客棧是沒戲了,城郊或許有閑置的破房間勉強湊合一晚。
城郊人煙稀少,路兩旁的燈籠也早就不亮了,天色漸暗,人影稀少。寧喆手上提著打包的鹽酥雞,是他等會兒的宵夜。
寧喆歎道:“師兄,我們今晚去哪兒歇息啊。”
突然,一旁的巷道處竄出一個人影,極快地跑過來撞在寧喆身上,一把抓住寧喆手中的裝了鹽酥雞的荷葉包,兩條腿飛似的又要跑回巷道裡,卻被淨華一把抓住。那人瘋狂地掙扎,手扒腳踢,正要一口咬在淨華胳膊上時淨華說道:“鹽酥雞可以給你,你不要跑。”
那人停了動作,慢慢道:“你是出家人,不能騙我。”
那人一頭披散髒亂的頭髮,衣裳破破爛爛,遮不住的手臂上還有些沒洗淨的泥垢,一瞧就是一個小乞丐。
松山門中,沈長風練了今天最後一次松山十八式,迅疾如風,劍影無痕,快得青松劍身反射不到月光,於是眼拙的人似乎只能看見沈長風在動。
松山門弟子皆可修煉松山十八式,可普通弟子只能練到第十式,只有門主及親傳弟子才能練完整的松山十八式。江湖傳言,沈長風早練成了第十八式,可惜少有人見識,一方面是因為沈長分自當了門主後出手便少了,也有傳言說是因為見識了的人都死了。
收劍回房,管家將早就準備好的帕子遞上,沈長風邊擦手邊問道:“都安排妥了嗎?”
管家恭敬道:“妥了。”
“各門派派來的人,現在何處了。”
“被絆住了行程,還在路上,恐怕來不了了。”
沈長風端起酒壺將酒倒進了桌上的一盞雙魚戲水琉璃杯,那酒又緩緩從杯身中浸透了出來,沾濕沈長風的手指。他對著燭火細細打量這琉璃杯,見晶瑩的杯身上有一條細微的裂痕,粗粗看來倒是無礙大雅,但若是拿來飲酒,那肯定是不行了。
他讓下人端來一碗透明的凝膠,用一小塊竹片沾了一些凝膠順著那裂縫塗過去,那凝膠滲透進縫隙看不見了,他才滿意地放下來,擦乾淨了手,將琉璃杯放進錦盒裡,連同帕子一起交給了管家道:“可惜了這麽好的杯子。”
“到不了也無妨,等他們到了可以直接為我慶賀。”
管家應了,端著盒子退下了。出了門,他看了看手中裝著琉璃杯的錦盒,歎息著搖搖頭,極為不舍地扔掉了。
不少人都說沈長風作為一派掌門,稱得上是質樸的了,連破損了的物件也會好好修複了保存起來,有能用的也會接著用,但實則那些物件早被扔了摔了。人們的視線被那補痕所吸引,卻往往忘了那些物件本就談不上質樸,比如這盞雙魚戲水琉璃杯。
張管家跟了沈長風很多年了,對這些事向來是心照不宣,也一向明白,光風霽月往往是給在蒙在鼓子裡的人偶爾瞧上一眼的。
次日,遂州城中竟發現了一魔教中人的蹤跡,一行人將那人團團圍住,那人見逃脫不得,竟服毒自盡了。
本來人們都不信魔教能信奉君子之約,堂堂正正地比武,這下關於這場決鬥不純粹的猜想越發甚囂塵上,將魔教異動這一點幾乎釘死了。
第7章 斜花君
比武日轉瞬即至。
練武場佔地不小,是個半球形,牆面很厚,進了大門後還得走上幾米兩側都是牆壁的通道才算是進了比武的地方,牆壁高處是數十扇透光的窗戶。
練武場內已坐了兩百多號人,除了幾十個氣定神閑的,其余的倒顯得有些害怕,一個個縮著頭沒敢動。江子棠略微掃了一眼,並未在意,只是當他掃見其中一個人時,神色微變。
那小和尚怎麽進來了?
只是小和尚身上沒有穿僧炮,而是穿著普通百姓常穿的短衫,頭上戴了頂帽子,看起來只是來湊熱鬧的老百姓。他恍若無事很快移開了眼神,又看向了對面的沈長風。
江子棠著一身墨藍色勁裝,一身凜冽之意,與平素裡吊兒郎當的模樣大不相同。他將頭髮用發帶盡數束好,露出耳垂處那抹小花,倒是又將這縷肅殺之意衝淡了不少。那抹小花刻在耳垂處,隻得半顆米粒大小,遠處些的人瞧不真切,只能瞧見抹紅色,但他正對面的沈長風卻敲得清清楚楚。
沈長風見了竟倏忽間變了神色,喊出了一個名字——斜花君!
“你竟是斜花君!”
斜花君自然是個江湖名號,沒誰正經名字叫這個的,畢竟聽起來就像專門浪跡在萬花叢中惹那小姑娘垂淚的浪蕩子。
斜花君幾年前橫出江湖,身著黑衣,鬥笠遮面,自稱無名無派,連個名號都懶得給出去。在所有人對這個來歷不明之人心存戒備之時,斜花君以一己之力踏平盤踞多年橫行無忌的西山十九寨,那寨主的血還未凉,他又揪出了辣手摧花的采花大盜,使那無辜女孩免遭於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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