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祟果真狡猾,即便讓我殺了他,待他死後還令我生出愧疚之心。”
仙道弟子最忌道心動搖,若是搖擺不定,覺得邪祟面容可憐,到時還如何拿的起劍。
“二哥哥,不用擔心我,我很快就會恢復如常。”狸珠話音未落,他便被眼前少年輕輕地按進了懷裡。
他掃到江雪岐的發絲,鼻尖輕輕地擦過去,不由得眼睫扇動。
“狸珠,並非是你的過錯。你不要自責。”江雪岐開了口。
狸珠手腕被握住,他對上江雪岐眼底,江雪岐眉眼斂著,對他低聲道:“世界並不是非黑即白,日後可能還會碰到更多的邪祟……如此有慘淡過往,須臾而已。”
“狸珠先前便知古籍典故,好些鬼魅魍魎生前是忠義之臣,死後因為執念化成鬼魅,他們也並沒有什麽錯……若是他們並未害人,狸珠放他們一馬未嘗不可。”
“祝融殘暴無仁,令不夜城血流成河,最後他那般作為,便是故意讓你心神難寧,狸珠,不要著了他的道。”
狸珠一雙淚眼睜著,原本在外面還控制得住,被江雪岐出聲安慰,眼淚便止不住了,珠子一樣吧嗒吧嗒往下掉。
“二哥哥!我覺得我不應該覺得他可憐,但是他如此輕易的著道,好似為了還我幻境之中的恩情……我做不到釋懷。”
狸珠鼻腔裡泛著酸意,他壓不住自己的眼淚,面前少年用指腹溫柔地蹭過去,蹭過了他的眼淚,狸珠胸腔裡的煩悶一鼓作氣的隨之冒出來。
“為何他不能是徹徹底底的壞人,偏偏要動搖人的心神!”
“我討厭幻境,日後我再也不要入幻境了。”狸珠趴江雪岐懷裡蹭蹭眼淚,他連著那位白衣鬼相一並討厭了,擅長幻境的他都討厭。
“狸珠已經做了很好了,不要難過了。”江雪岐沉默片刻,此時的安慰顯出幾分笨拙,手掌放在懷中少年的腦袋上,片刻之後又收回。
看到一雙哭腫的眼睛,狸珠抓著他的衣角睡著了。
在幻境之中裝的很像大人,如今又變回了心事煩憂的少年郎。
江雪岐指腹蹭過懷中少年的眼角,碰到柔軟的皮膚,心腸也是軟的,如今才到哪裡,便因為邪祟受不住了。
他稍稍低頭,親了下懷裡少年泛紅的眼尾。
半夜,房門外站著一道人影,薛遙敲了敲門,白日裡狸珠沒有回應,他有些在意,便過來看看。
房門嘎吱一聲開了,給他開門的並非是狸珠,而是江雪岐。
他們兩人之間氣氛不溫不和,薛遙掃了眼房間裡,被江雪岐擋了個結結實實,江雪岐未讓他看。
“狸珠怎麽樣了?”薛遙開門見山地問道。
江雪岐:“已經好些了。”
薛遙欲上前一步,江雪岐沒有給他讓開的意思,自然不打算讓他進去看人。
“他已經睡下了。”江雪岐開了口。
薛遙聞言這才看向面前的白衣少年,上下打量一番,想問的太多,顯然面前人也不會跟他說。
“聽聞是你讓狸珠入了幻境,我實在有些好奇,江州一向修劍道,何時多了虛妄幻術。”薛遙眉眼抬起來,森冷審視。
面對薛遙的審視,江雪岐十分鎮定,聞言稍頓,三兩下拂去了薛遙的敵意。
“江州未曾有幻術,只是我略有薄資……向邪祟學習了一二。”
這般的鬼話他才不信,偏偏此人確實有些天賦,平日裡的劍招一學便會。
薛遙側身回眸,“你若是敢耍花招,我會抓你送去罪罰殿。”
白衣少年不知聽沒聽見,當做是耳旁風過去了,門隨之合上。
狸珠昏睡了整整六個時辰,醒來時眼皮上還有冰涼之物,他睜開眼,發現床邊坐著的人,還有眼皮上的東西。
手帕包裹著冰塊,怪不得這麽涼。
他揉揉眼睛,注意到自己手中扯著什麽東西,他睡著喜歡抓東西,江雪岐在他床邊打坐,他抓的是江雪岐的腰帶。
狸珠連忙看一眼,沒有把人的褲子拽掉,衣裳還好好的,他松手,窗外已經日上三竿了。
“二哥哥,我們何時出發。”狸珠坐了起來,他三兩骨碌的滾到江雪岐身邊,腦袋枕在江雪岐腿上,沒睡醒先發揮了些粘人的本事。
“還有一會時間,並不著急。”江雪岐說著,他的臉頰隨之被捏住,那雙手按著他不讓他蹭來蹭去。
“狸珠,可以起床了。”
前一日被哥哥安慰,狸珠像是小獸找到了巢穴,想多扒拉兩下人,聞言沒有聽進去,他掙開江雪岐的手,腦袋向後一轉,啪嗒撞上了江雪岐小腹。
隔著一層衣衫,狸珠原本還暈著,沒睡醒眼皮子半耷拉著,後知後覺地察覺到什麽,他鼻尖蹭過堅硬的布料,眼眸一瞬間便睜大了。
本想把他拽起來的江雪岐被他這麽一撞,手掌放在他的後腦杓了,如此反倒像是把他按進去。
狸珠呆了一下,腦袋裡亂糟糟的,他連忙扭回來,對上白衣少年的視線,江雪岐靜靜看著他,手掌的動作隨之頓住。
沉斂的眼珠一錯不錯。
空中的氣氛莫名尷尬,狸珠隨之臉紅起來,他連忙要坐起來,手忙腳亂地起身,據說人在尷尬的時候總是很忙,他先是按了一把江雪岐的腰,又無措的松開。
“二哥哥,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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