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這樣的大雨天,他站在雨中撐著一把傘,看著暴雨中的荷花。可惜那時沒能和北逸多講幾句話。
寒梓瑜托著腮,盯著白水宮的蓮花池,雨滴順著窗台飄了進來,打濕他額前的發, 他抬手接下那雨滴,盯著手中的雨水沉思許久。
夜裡,雨停了,望崖巔地勢高峻,夜裡溫度驟降,寒梓瑜縮在床角睡著。
夢裡,他仿若回到從前,回到二人一起降妖除魔的日子。
“師尊,弟子好疼。”北逸抱著他的腰,貼著他的胸腔,輕聲呢喃。
寒梓瑜抬手揉了揉他的頭:“師尊為你療傷。”
“師尊,可不可以別用鞭子抽我了。”
寒梓瑜借著燭光盯著面前少年的面孔。
“我幼時在劉府為奴,經常被鞭抽。”
寒梓瑜一把將人抱進懷中:“師尊錯了。”
北逸:“師尊,忘了我吧好嗎?”
夢中景象一轉,漫天的冥火撲來,眼前的少年迎著冥火而去,滿身血漬。
“不,不!!”
寒梓瑜猛然驚醒,他抱著被子,渾身蜷縮在一起,眼角的淚滑落,枕頭已經被眼淚打濕。
夜裡他再也睡不著,點了燭火,開始讀起北逸那時寫的百封信。
一個字一個字的讀,這百封信他夜夜都要讀一遍,否則漫漫長夜實在不知該怎樣度過。
夢裡是他,睜眼還是他,回眸間仿佛看見的還是他,就連發呆時腦海中也是他……
讀完百封信,窗外的暗夜淺淡了起來,後山的雞鳴響起。
弟子修煉的聲音傳來。
寒梓瑜換了身衣袍,他束好發想要出門看一看,推開大門的手卻滯在半空。
他有些怕,他怕走過的任何一個地方都有北逸的影子。
又過了一月,聽聞慕遠昏迷不醒。
寒梓瑜匆忙趕去為他施法療傷。
徐醫生剪開慕遠的上衣,只見那谷毒藤蔓已經蔓延整個上半身,手臂血肉模糊,不知他私下裡扯了多少次藤蔓,臂膀處連著心脈處血肉翻滾。
寒梓瑜看了眼自己的手腕,若不是梓玄神尊修複了他這具軀體,北逸走後,他應該會被谷毒纏繞致死。
習青擰著眉頭不忍直視:“傻子,一個個都是傻子!”
徐醫生為他施藥。
可過了一周,他又一次昏迷不醒。
寒梓瑜實在沒辦法,隻得尋來寒無愁為慕遠布置幻境。
“幻境一旦進入,必須要靠自己的意志力才能走出。”寒無愁道。
“利用幻境終究不解根,徐醫生,不如製些忘情的藥物,讓師兄服下吧。”習青說道。
“無憶草倒是可以令人忘情,可是這世間的無憶草已經無跡可尋。”徐醫生道。
慕遠睜開眼眸,虛弱地扶著床榻慢慢坐了起來:“不用治了。”
寒梓瑜:“這藤蔓會要人命。”
“師尊,弟子還死不了。”他一隻手穿上衣物,“還有小蘋果,我怎舍得離開人世。”
後來他開始修行無情道,抵抗谷毒的侵害。
不久後,望崖巔新任掌門繼任大典,寒梓瑜將掌門執印交給了慕遠。
慕遠無情道大成,心中對於過去的情愛已經放下,谷毒毒發的次數越來越少。
寒梓瑜辭別眾人,他一人帶著一把無戈,遊歷人世。
他想看看萬山千水,這些日子一直讀著北逸百封信件,裡面對於好些地方描述的很是吸引人,他想去尋找北逸去過的地方,感受他曾經的感受。
第一站是齊貞地帶靠北之地,那裡有一處高山,景色秀麗。
寒梓瑜來到山腳下的一處酒樓住下。
正逢乞巧節,人們在酒樓裡載歌載舞。
寒梓瑜放下行囊來到附近遊逛,街市熱鬧非凡,商品琳琅滿目。
有人在表演著雜耍,叫賣聲不絕於耳。
他一直走到街市盡頭,來到一處石橋上,身旁的一位畫者看到寒梓瑜站在橋邊賞月的景象甚是美觀,便畫下了他的背影。
可當寒梓瑜回眸時,畫者驚呼著起身追上了寒梓瑜:“這位公子,您就是幾年前的畫中人啊。”
寒梓瑜疑惑:“我?我是第一次來這裡。”
“沒錯,就是公子你,衣著樣貌,我不會認錯。”畫者從一旁取出珍藏的畫作。
“這幅畫是好幾年前一位小仙君畫的您的肖像畫,還有一幅畫是您的背影。”
寒梓瑜拿著畫作,這畫作一看便是出自北逸之手。
“那位小仙君拿著這兩幅畫非要我將其改動一番,我苦思冥想也沒想來怎麽改動才好,如今見到真人,才感歎當初還好沒有改動,您真是仙人之姿,和畫上如出一轍。”
寒梓瑜看著那幅背影畫,是那樣的寂寥,一輪孤月掛在夜空,四周樹影婆娑,月色拉長他的身影,而他的身邊空無一人,身後的一處湖畔邊坐著一隻孤狼。
這畫中的景象是望崖巔的山谷。
寒梓瑜抬手摸了摸畫中的孤狼,他還是沒能救下他。
“公子,那位仙君說過兩年來找我取畫,一直沒等到他,不若將畫交於您,您和作畫之人一定是舊友。”
寒梓瑜拿著那幅畫端詳許久:“可否借筆墨一用?”
片刻後畫作上多了一道身影,那身影透著意氣風發,透著蓬勃朝氣。
二人的影子相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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