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冉眨巴著大眼睛，看看林眠魚，又看看夏舟仙，都沒感覺到不悅，經過短暫的相處，她覺得夏舟仙很好說話，也添了點親近之心，便湊到夏舟仙身前，張開小肉手臂，被夏舟仙抱到懷裡後還被顛了顛。

　　她抱住夏舟仙的脖子，穩住後才老氣橫秋道：“因為燭龍爺爺血脈的緣故，章尾山妖獸的修行比外面順利很多，我三百歲了哦，大家有的比我年紀大，有的比我就小那麽一點點。大哥哥其實比我們年紀都小吧？”

　　這一聲“大哥哥”明顯是看在夏舟仙容貌上的禮貌稱呼。

　　夏舟仙難得啞口無言。

　　小冉說完縮了縮脖子，下意識變回了本體，從夏舟仙身上滑溜到地面，又變成小女娃抱住林眠魚的腿，似乎覺得林眠魚能護住自己。

　　夏舟仙指了指自己喜笑顏開的臉：“我有這麽可怕嗎？”

　　小冉點了點頭，然後不再說話。

　　夏舟仙哭笑不得，靠著林眠魚的肩膀，委屈巴巴地抬眸望著林眠魚：“眠魚，我很可怕嗎？”

　　林眠魚單手抱起小冉，另一隻手捏了捏夏舟仙的鼻子，實話實說：“不可怕，很可愛。”

　　夏舟仙被安慰到，又眉開眼笑起來，沒有真和小冉計較，又扯了扯小冉的臉蛋，悠然道：“看在你可愛和說的是實話的份上，不和你計較。”

　　笑鬧的功夫，一行人終於到達了小蛇們指出的洞窟內部。

　　這是整個洞穴最頂部的洞窟。

　　細碎月光從洞窟上方落在中央的潭水上，水面粼粼波光，潭水下卻很是幽暗，似乎深不見底。

　　小冉等小蛇一看到潭水，臉上都閃現歡快，紛紛化作原形，遊向深潭，然後招呼林眠魚過來：“蛇叔叔，快過來。燭龍爺爺在潭水裡留下了祂的精血，對我們蛇類而言，是頂好的寶貝哦。”

　　林眠魚有些意外，背上被夏舟仙輕拍了下。

　　夏舟仙催促道：“好東西怎麽能不享受，快去。”

　　直到此時大長老都沒來阻止，林眠魚便知道這是大長老默許了。他邁步向前，化作成人手臂粗細大小的角蛇，黑白交錯的鱗片閃著碎光，朝著深潭遊曳而去。

　　小蛇們都沒見過長角的蛇，全都新奇地望著蛇形的林眠魚。

　　小冉的聲音從譚水裡傳來：“蛇叔叔，章尾山外面有許多長角的蛇嗎？”

　　林眠魚遊入譚水裡，聞言，道：“我曾經待的名為瑤屏禁地的地方有不少，但其他地方，並無我們的存在。”

　　如果放到其他地方，角蛇或許被視作蛇中異類，但在瑤屏禁地，卻是再尋常不過。

　　關於角蛇其實也有別的傳聞，據說曾有他界神龍受傷後誤入瑤屏禁地，神龍當時受傷流血，這些神血混入泉水中，被普通的蛇妖吸收後，這些蛇妖腦袋上就長出了雙角，從而又孕育出了其他角蛇。

　　但它們終究不是龍。

　　林眠魚將這個傳聞告訴了小蛇們，小蛇們都很是驚奇，有聲音弱弱地提出能不能摸摸林眠魚的角角。

　　林眠魚道：“不可以，這裡只有夏哥哥可以碰。”

　　夏舟仙蹲在潭水邊，聞言笑彎了眼，小蛇被拒絕也沒有不開心，反而纏著林眠魚玩起來。夏舟仙看林眠魚少有的愜意模樣，也隨意地坐到地上，一手支頤，一手撥弄著水面，他並未感覺到這潭水有何不同，但看林眠魚少有的享受姿態，甩著尾巴，極為愜意，臉上的笑意都溫柔了幾分。

　　林眠魚全身被潭水包裹著，忽然察覺到一股溫暖的力量從鱗片外滲入體內，繼而鑽入神識的靈魂深處。

　　他有些愣怔，只因覺得這力量莫名的熟悉，因此沒有反抗這股力量，而是順從的，任由這股力量滋養著靈魂。

　　林眠魚沉下心神，徜徉在這片潭水中，不知不覺便陷入了一種玄而又玄的狀態中，神識好似穿透了雲霄，感受到了一道無法言語且莫名熟稔的思緒。

　　此道思緒欲與他的靈魂溝通，或許是在潭水中太過舒適，林眠魚並未拒絕。

　　而後，一道道陌生又熟悉的畫面閃過林眠魚腦海。

　　“雀天無，吾與晨霄帝君做了交易，章尾山會處於天道庇護的一角，以後若你們渡過仙劫，仍想留在章尾山，利用瘴氣林中的仙靈之氣修行即可。”一道人面龍身的紅龍身影龐大，盤踞在一座山頭，一雙金色豎瞳無悲無喜，正望著地面眼眸悲傷的白孔雀，低沉的嗓音古井無波，卻又充滿悲天憫人之感。

　　林眠魚本不該知曉發生了什麽，但在看到巨龍的瞬間，他便意識到那是遠古上神——燭龍。

　　被稱為雀天無的白孔雀強忍不舍，淡紅色眼裡似有淚光，他問道：“大人，您將去往何方？”

　　“他界。”燭龍道，“此界正不斷壓製吾的力量，吾雖不舍爾等，然，繼續待在此界，三界與吾不久後都將不複存在。”

　　燭龍的力量太過強大，已經突破了此界能夠存在力量的臨界點。此界所能容納的力量是有限制的，若是燭龍選擇強行留下來，於此界、於燭龍而言，結果將是玉石俱焚。

　　話音落下，祂的身體上方出現了一個巨大的時空裂縫。

　　祂即將離開此地。

　　雀天無終究還是沒忍住淚水，這時的他還不是後來那位須發皆白，鎮定從容的大長老，只是個不願失去長者的小輩。他深吸一口氣，終於再度發出了聲音：“大人，能否告訴我，您與仙界做了何種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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