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想來,當日的未知錯誤並非研究員的失誤,而是時雁一身邊有黎孟夜這個不明存在。
對方本該只是尋常普通的一串虛假數據,意外多出的記憶讓他擁有了認知更高一層存在的意識。
“你指那個,”黎孟夜毫無敬畏感地點向上空,“高一層的東西暫時無法判斷我是怎樣的一種個體?”
“你果真毫不意外。”
即使在聽聞他本人其實並非真正意義上的人,都沒能讓黎孟夜變化神色。
“你有沒有想過,實際我不是特殊的那人。”
黎孟夜停下輕叩手指的動作,靠在桌邊看籠罩在夕陽余暉裡的時雁一。
“只是恰好你經常性地出現在我身邊。你作為進入此界的變數,讓這個本該虛假的世界擁有了意識,它產生了危機感,為了保持平衡,它需要有人能夠絆住你。”
時雁一驚訝。
僅僅只是說了世界的本質,黎孟夜卻能在瞬間掌握並理解特殊字詞的含義,還能道出自身的觀點。
這真得很難讓他相信,黎孟夜僅是一串虛擬數據。
時雁一斂去心中震撼,緩緩接上了黎孟夜的話。
“然而你並沒有如它所願,真正成為牽絆住我的關鍵所在。”
法則當然不會止步於此。
他聽黎孟夜繼續說著。
“玉宴閣自一開始介入其中,最主要的原因也是此。早在前任樓主撿回你之前,它就已經留意到你的存在,無論你是否擁有‘覺’,都將處在嚴密監視之下。”
而覺醒了能力,恰巧給了玉宴閣一個順水推舟的機會,更無人會懷疑其中還有他因。
不然江湖那麽多覺類修士,玉宴閣何必對時雁一格外執著。
真當半玨擱這養蠱呢。
“閑話便說到這裡。”
時雁一抬腳離開光線充足的區域,重新踏足屋內。
“你之後是準備在我這月仙樓小住,還是回去第一居著手幫助黎與?”
“黎與另有後盾,不需要我再去給她添堵了。”
黎孟夜轉頭就把自家妹妹拋給別人。
“這話說得可真逆耳,”時雁一給自己續了茶水,“留我這沒問題,但不是白吃白喝。”
如前所說,接下去的要事是對付玉宴閣。
這得從長計議,但時間又相當緊迫,坐下來細想肯定不現實。
之前黎孟夜在玉宴閣埋下的棋子,這時便派上用處,但還得看他怎麽引到這事上。
“幫人忙我最在行了。”
黎孟夜笑看著人,主動說起了在玉宴閣的衛卿卿。
他自懷中取出那塊木牌,外觀依舊平平無奇,就表面看也不是有奇用。
可時雁一確實見過它兩次截然不同的用法,不知黎孟夜這時拿它出來,又想要作何展示。
“這東西究竟什麽用處?”
“確如我之前所說,這木牌常年以我血滋養,關鍵時刻有奇效,不是誆騙你。”
黎孟夜雙手握著牌子兩端,稍一用力,木製的東西便碎成兩半。
“我對它有感應,而有些東西又不能單看表面。”
話音落下,暗紅色的字體飄飄揚揚地浮現於半空,是繼當日稱謂後,衛卿卿所要傳遞的後文。
正文內容寫得略為倉促。
大致提到了玉宴閣中的上下人員分布,閣內收押有哪些江湖人士,以及玉宴閣使輪換的班次時間。
“衛卿卿能在數月時間裡摸清這些,會不會有半玨故意混淆視聽的可能?”
那些明面上交由玉宴閣處理的江湖人士,實際都變相被關押在閣中,可自由活動的時間極少。
即便衛卿卿能依賴己身能力,將閣中各處植被作為耳目,也難排除半玨不會在傳遞途中動手腳。
“確實有此種可能。”
黎孟夜自然不敢打包票,他的方法絕對可行。
這步棋本就布得險,又是在玉宴閣的地盤做這些動作。
半玨雖不能策反衛卿卿,照這信寫就的倉促程度看,她行事恐已暴露。
“如此看來,要想蛇打七寸地切中要害,還需親自跑一趟玉宴閣。”
第五十七章 流言止於智者
月仙樓新舊勢力替換的消息不脛而走,經茶樓酒館間一轉悠,已然三人成虎。
檇李酒樓中人滿為患,皆是三兩結對地圍坐一桌。
表面看著互不相關,各顧各沉默吃菜,實際都在留心四周,等著有誰先挑起話題。
臨窗而坐的兩人優哉遊哉地喝酒看風景。
近街位置能遠眺可近觀,進出的人也能看清一二。
恰在這時。
有人用筷子敲著碗沿,吸引大家的注意。
等在座大半的人將目光轉向他時,這人歇下動作。
“想來大家如今到此,都是奔著月仙樓新舊交替一事來的。”
在場就近坐著的幾人嗤笑,不作他評。
自然也有人擱了筷子大方承認,繼而追問,“這位兄台聽著像是知曉什麽內情?”
這人放下碗筷,朝搭話者感激地一抱拳,又報上了自己名姓,方城人士,乃一介散修。
“內情不敢當,”王狩說,“但確實知曉得比這江湖人稍多一些。”
“此話怎講?我可聽聞左嚴是陰溝裡翻船,被他一貫瞧不起的廢物一劍斬殺在門前,血濺四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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