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嚴正準備快步走向那頭,他手仍貼在胸口處,下意識覺出一絲不對勁。
剛才不抵時雁一猝不及防的出手,不甚被其近身。
但左嚴清楚他那一手並無實質性的傷害,再怎麽出其不意,也改變不了覺類修士沒有經脈無法擁有煉氣。
加之現在他沒有任何異狀,隻道時雁一是在虛張聲勢。
“看來當日,聽聞右護法死訊後,你並沒有試圖去找他的屍首。”
旁側毫無預兆響起的聲音打斷了左嚴的思緒。
他轉頭,瞧見一個平平無奇的樓眾還待在議事堂,沒有隨眾人一並外出觀望。
“黎孟夜?”左嚴問。
對方輕笑一聲,沒正面回復,但已然給出了答案。
“尋不尋皆是我樓內事務,與你一個外人何乾?”
“與我確實無關,”黎孟夜閑庭信步。
“只是若你有丁點手足之情,去給右護法收個屍,看清楚他的死因,今日或許尚還有救,可惜了。”
左嚴面色微變,“你什麽意思,藏藏掖掖,有話直說!”
黎孟夜沒搭理他,都這份上了還要低看時雁一一眼,只能說左嚴死有余辜。
他徑直越過人往外走。
左嚴又怎會讓黎孟夜如願,直接上手拿人。手掌抓握向他肩膀,後者早已預料,反手攻擊時有意用上了煉氣。
暗紅氣息一出,左嚴不敢托大,忙跟著動用煉氣回防,不想這一反應正中下懷。
黎孟夜退讓到邊上,眼看著對方提氣後神色驟變,尚不及出聲先吐出一口血。
左嚴耳中嗡鳴,煉氣凝聚一瞬便散,如此重複幾次不僅沒成功,反倒有種走火入魔前的灼燒感。
他似有所感地看向手臂,皮膚下隱隱有什麽東西沿著經脈迅速遊過,手指按壓上去,還能感覺到它躲避的反應。
左嚴脹紅了整張臉,眼珠半數翻起,雙目赤紅遍布血絲,一有想要開口的意圖,濃稠的血液總是先行一步。
到後來,他幾乎無法維持站立,需得弓著背矮身蹲地,方有所緩解。
但這效果隻存續了片刻。
黎孟夜冷眼瞧著左嚴的掙扎,看他如同臭蟲一般醜陋地蠕動。
他俯下身,扼住了左嚴的脖頸,將人半身拉離地面。
“這麽就死好像便宜了點。”
左嚴翻著眼,已然有些聽不清他在說什麽。
一旁的玉宴閣使依舊未動,黎孟夜不去管他,四指並攏猛地刺向左嚴肋下,煉氣在指尖遊走,自胸口向上漫過左嚴的頭。
而後他放下陷入昏迷的左護法,抬眼看向那頭的閣使。
對方依舊無動於衷。
從進來到現在,這閣使安靜得猶如死物。
觀之另一人,和時雁一戰得正酣。
時雁一沿著比武場的邊緣走動,他感覺不到兜帽下的人此時的情緒。
活死人的麻煩之處就在於此,無法通過身體細微的反應判斷下一次攻擊。
雖不是第一次和閣使交手,但時雁一莫名覺得上次的實戰沒什麽參考價值。
不過這次最初的目標本就是引閣使同他交手,對方既出手,他就有機會施展計劃。
他操縱血液的能力在此時無需隱藏,半玨對此早已知曉,就是不知他想到的新方法能不能奏效。
且試他一試。
掌中血液凝化成長鞭,時雁一控制著將其揮出,凌空後一條瞬分成數條,無法探明真假,遊蛇似的衝向閣使。
對方不躲不閃,振臂揮動衣袖,障眼法被輕易破解,剩下的真實一鞭也在打中人之前變回了血點。
在距離閣使幾步之遙的地方落下。
時雁一沒想過這麽簡單便得手,遠攻不行那就近身。
血霧如花綻開。
裂帛聲傳來,刀刃撕裂皮肉割開猙獰傷口,飛濺的血粘上了被包裹嚴實的閣使。
時雁一沒有片刻停歇,操縱血液令其鑽進閣使被短刀破開的地方。
控制活死人總需要一定媒介,哪怕能隔空直接操作,總存在相應的短處。
唯有某種勾連彼此的聯系,才能讓半玨肆意地控制底下的閣使。
再者,這聯系未必僅僅是上位對下位,也有可能是同行者之間。
時雁一兩指輕勾,那事先留在他人體內的血液與他動作同頻。
堂內暈厥的左嚴遽然睜眼,還未徹底站直,人已被控制著刺探向端坐在椅中的另一位閣使。
血液自左嚴指尖飛射而出,狠狠咬向閣使的咽喉。
失去控制點的左嚴重新倒地,而原本端坐的閣使猛地一拍身側桌案,借力避開了飛馳而來的血。
與此同時,時雁一面前的閣使有種驟然一空的感覺。
外表瞧不出變化,周身的氣息卻刹那消失,這時間剛好與那頭的閣使有所動作的時間重合。
如此,閣使們隱藏的一部分秘密便顯露出來。
半玨對閣使的控制力可以分散,而閣使間又彼此共享某種內核。
他們每次外出大多不是單獨行動,估計為了避免萬一有任何一具身體被損壞,余下的也能確保任務順利完成。
這樣一來,至多只是找到一同出行的幾位閣使中,首要的一位。
重心既已轉移,繼續與面前這閣使周旋的意義便不大,時雁一想要嘗試的方法,還得是有內核存在的對象,完全的死物沒有參考價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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