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趕緊走吧。”安懷輕咳一聲,催促:“再不走,可就真成前男友了。”
黎行現在最聽不得這三個字,立即下車疾步躥到兩人中間,如果眼神可以殺死人,他現在已經將這隻公雞給千刀萬剮了。
敢當著他的面撬他的人,灰飛煙滅吧。
男人被他撞地踉蹌往前撲兩步,暗地翻個白眼,將垂到胸前的發帶往後撩,氣死人不償命笑著問:“前男友哥?打算跟我們去了?”
前男友……
黎行怒聲懟過去:“誰是你哥!咱倆很熟麽。”
多少年的老妖怪裝什麽少年,擱誰沒年輕過似的。
男人像是察覺不到他對自己的敵意又或是不以為意,轉頭繞到季夏另一邊,當他面說壞話,“前男友哥脾氣真差,虧你以前還能跟他交往。不過嘛,以後就沒有這種困擾了。”
什麽意思?
他要來蹭個位?
想得美!!!
季夏:“黎行平時脾氣挺好的。”
深吸口氣就要噴向花公雞,聽到這句話,衝天怒火一下子滅得乾乾淨淨,黎行趁機抓住他的手,嘴角能翹到天上去。
他就知道季夏還是愛他的。
“……分手之後才變成這樣。”
笑容戛然而止,繼而轉移到男人臉上,滿街都是對方哈哈笑聲,引得街面兩側攤販遊客側目。
這些雖說不是真人,配上男人肆無忌憚的笑,多少有點社死那味兒了。
最讓黎行無法接受的是,季夏居然認同對方的話!這說明什麽,說說說,說明……
安懷帶女僵屍隨後趕上,三人之前說了什麽沒怎麽聽清,隻瞧他這位師弟的表情,好像要碎了。
這就是大放厥詞,揚言把僵屍全部消滅,得罪男朋友的下場。
安懷深深表以同情,然後路過。
*
幾人跟著男人暢通無阻地走出“小吃街”,喧鬧聲刹那消散,無邊黑暗中,如影隨形的視線再次追過來。
男人不知從哪兒拿出一盞燈籠,手伸向季夏,“路不好走,我牽著你吧。”
那隻手乾淨白皙毫無血色,掌心紋路也是淺到近乎看不清。
季夏看兩眼搖頭,牽住身後恨不得把牙咬碎的人。這條路上可是有不少東西想吃黎行,沒有他可怎麽好。
做出選擇,男人眼底的笑意淡了下去,提著燈籠獨自走在最前頭,顯得格外寂寥。
相反,鬱悶一路的黎行立馬好似活了過來,摸著季夏的手放到唇邊親了又親,哪怕挨季夏一巴掌也甘之如殆。直至臨近昨晚的那戶喪主家,這才正經幾分,心情極好地問:“各位今天該不會還要吃飯吧。”
男人睨他一眼,目光垂落到兩人握住的手上,輕嗤:“你昨天吃了飯今天就不吃了?”
也就是說,他們進去還是會被當做食物,而非客人。
“我可沒求著你來。”男人似看穿了他的內心活動,當著面再撬牆角,對季夏道:“你這前男友膽子可真小,還要了幹嘛?”
季夏:“我膽子大。”
“嘁~”男人自討沒趣。回到喪主家,徑自推開那扇門。
院內聚集了不少“人”,門一開,交談聲驟停,齊刷刷轉過頭一眼不錯盯著他們。
“啊——”遠處突然傳來一聲小兒嘰喳,截住這些黏糊熱切到要將他們生吞活剝的視線,小男孩擺動手臂跑到季夏面前抱住他的腿,仰頭咧開缺口牙,“又見面啦哥哥。”
季夏淡淡點頭,對小孩子不甚熱絡亦不喜這種無端的自來熟。
早年間住山上,山腳村子裡的孩子就像這樣一口一個哥哥自來熟地喊。到最後,幫忙找鞋、摘果兒、放羊……總之屁大點事都來找他,還專挑白天,煩透了。從這以後,季夏就不太喜歡這種生物。
“你的眼睛真漂亮,能跟我換換麽。”
看吧,他就知道總要索取點什麽。
不過這個要求真過分。
“我憑什麽跟你換!”對待熊孩子,季夏很不客氣。
沒料到他會這麽凶,熊孩子葡萄大的眼睛裡很快蓄滿淚液,啪嗒滴落,哽噎著:“反正你也快要死了嘛,把眼睛給我又怎樣。”
真是個被寵壞的熊孩子。
季夏捏住他冰涼的臉蛋,語氣幽幽:“咱倆誰先閉眼還不一定呢。”
一句話,熊孩子破防哭得更大聲,很快引來照看他的老婦。
“我的乖乖,誰把你臉掐成這樣啊!”老婦跑得急,鬢角白發都還沒梳上去,風一吹散在臉頰兩側,發現小男孩臉被掐紅,松散似枯樹的眼皮猛然掀開,惡狠狠瞪向季夏。
“你們幹什麽呢。”紅衣男人將燈籠高掛靈堂外的木柱上,回頭瞧門口都快動起手來了,冷聲提醒:“今兒可是蓮嫂子的回魂夜。”
他一開口,老婦便收回視線,拉走還在啼哭的小男孩,前腳一口一個“我的乖乖”,後腳就開始拿鞋底子抽男孩腿。
“這隻公雞地位很高嘛。”黎行低聲道一句,“他到底請我們來看什麽。”
回魂夜,通俗點來講是逝者掛念親人,得到上面準許後回家看看。這本是民間一種習俗,但放在這樣詭異的環境下,顯然已經超出他們的理解范疇。
“不管看什麽,既然來了。”安懷和女僵屍一直緊跟他們身後。
對於貿然出現的這幾張生面孔,院子裡的“人”並沒有表現地多訝異,表面上該幹什麽還繼續幹什麽去,只等走遠再回頭,盯著一行人轉了轉黯淡無光的眼球,舔.舐嘴角滴落的涎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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