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他竟然考慮到這麽周詳,曲凌還是斬釘斷鐵地道:“不行。扶桑會、李建明他們既然是一夥的,就保不準背後那些人或許知道你懂蠱術,你這樣自己送上門就不怕危險嗎?”
“我不怕。”
“可是我怕。”
龍京的冬剛結束,冬去春來,街頭樹枝正冒出嫩芽,一切都生機勃勃。32樓窗外的天格外湛藍,曲凌說出“我怕”這兩個字時,一朵雲緩緩飄過。
桑曉瞟向藍天白雲,過了數秒,才悠悠站起身,伸手拿過曲凌面前的杯子:“我替你重新煮過。”
一隻手果斷握住他手腕,曲凌沉聲道:“別轉移話題,你應該懂我的意思。”
“別跟我扯些有的沒的,這段時間我表現得很明顯了。而且,我也想起來,上回李建明給我下蠱後發生的事。”
桑曉心中暗暗說了句糟糕。
“桑曉,今天咱們說個清楚。”
清楚?
該怎麽說清楚?
桑曉對上他深邃的目光,頗為無奈道:“曲凌,我不是羅桑曉。羅桑曉才是你的未婚夫。”
“那又如何?他是死是活現在還是未知數。就算他還活著,我也不會跟他結婚。”
嘖,還真是麻煩。
桑曉頗為無奈。
“我不是你們這裡的人。”
“你是哪裡的人都無所謂。”
他如此不依不撓,桑曉也有些惱了,“曲凌,很多事情並不是你想的那麽簡單。我跟你不同,我們不是同個世界的,我在這裡也不是為了風花雪月,我有我的任務。”
“你的任務就是替百岵族找回被盜墓賊盜走的陪葬品,對嗎?”
桑曉瞳孔微縮。
窗外那朵雲被風推著往前走,很快消失在逼仄的那片玻璃窗。
窗內,桑曉被握住的手緩緩握成拳頭,面孔也如冰般凝結住,“你在胡說什麽?”
“是不是胡說你心底清楚。”曲凌一字一句道:“是,我派人去南川查了。現在那裡懂蠱的只有百春族,但百春族以女人為尊,蠱術也傳女不傳男。我們在南川相遇那幾天,百岵族的墓被盜墓賊挖了,你懂蠱,又說是出來尋找族中聖物。”
“桑曉,我猜你就是當年百岵族遺孤,專門來找被盜墓賊偷走的東西!”
聽到這兒,桑曉緊握的拳頭慢慢松開,表情也變得有些古怪。他斂下眼,仿佛刺蝟卸下身上的刺。
曲凌抓住他的手,輕輕揉捏,語氣倏忽間軟下來:“我並不在乎你的來歷,我只要你留下來。”
時間流淌的速度仿佛也因這句話而慢下來,曲凌不是個嘴笨的人,相反管理這麽大的企業,他極為擅長與人溝通,但那僅止於生意上。
涉及到情感,他就像是小學生,直白而簡單。
回答他的,是桑曉抽回手,平靜的一句:“我是不可能留下來的。”
“為什麽?”曲凌聲音降了好幾度,“你要找聖物,我陪你找,幫你把東西送回去。”
“如果你記掛你的族人,我也可以把那些人接出來。在南川也好,在龍京也好,甚至我可以建房子給他們住,給他們找工作。”
他並非僅憑一張嘴就要留桑曉在龍京,實際上他考慮的遠比他現在說的更多。
“曲凌……”桑曉喃喃念著他的名,目光微動。坦白講,任何人聽到這樣的話都不會無動於衷。
更何況,他跟曲凌認識了這麽久。這個男人向來不是個好事的性子,也鮮少管閑事,現在他對自己許下這樣的承諾……
“謝謝你,真的。”
沒等曲凌嘴角上揚,下一秒,桑曉直勾勾看著他,卻道:“但是,我有不能留下來的理由。”
話題瞬間又轉回原點。
成年人之間,有時很多話不必說得太清,正如,成熟如曲凌僅在思索數秒後,便不會選擇在此刻執著於一個答案。
桑曉不願意說,他再逼,到頭來也不過逼出一個真實性有待考證的理由。甚至,會讓對方心生反感。
他要的不是這樣的結果。
又一朵雲進入玻璃窗的范疇,它像過客般窺見對峙的二人,爾後滿懷遺憾地奔向前方。
這場博弈以曲凌退一步告終。
“桑曉,無論如何,我不會答應你去報名參加這個‘明日之星’。”
“曲凌,你阻止不了我。”桑曉幽幽說道。
兩人之間首次發生如此大的分歧。曲凌很清楚桑曉這句話的意思,如果他答應,這個人會跟他商量下一步做法。如果他反對,對方就會瞞著他擅作主張。
好比上次私下去見那個“L”。他看得那麽緊,結果桑曉對他下了蠱。
有些難題,注定宜疏不宜堵。而且在這個人面前,注定退步的是他。
徐徐圖之。
他這麽告訴自己。
曲凌重新坐回座位,雙手交疊虛撐下頜,猶如坐在生意桌上,“既然如此,不如咱們各自退一步,我可以讓你報名,但有個條件。”
桑曉見他松口,當即也坐下來,“什麽條件?”
“我跟你一起去。”
桑曉眨了眨眼,顯然沒料到曲凌竟然會提出這樣的條件。
“可是,你去投簡歷,那些人肯定知道你的身份。”
世紀集團董事長去參加選秀?這簡直是天方夜譚,怕是主辦方見了都笑掉大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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