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怨氣在這刻煙消雲散,女人怔怔接過文件,向來銳利的眸蒙上霧氣。許久過後,她深深歎道:“替我轉告你們曲總,有空一起吃個飯吧。”
“作為老同學之間的聚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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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光碎落夜空,是我與你抬頭共見的珍珠。耳旁你的呢喃,我輕輕醉倒……”
秋日午後陽光正好,曲凌推開桑曉辦公室的門,恰好對方正倚在窗前,桌上手機播著樓玉舒緩動聽的聲音。
桑曉單手端著咖啡,聞聲轉過頭,微勾起唇:“回來了?”
“嗯,回來了。”
曲凌中午沒有喝酒,可樓玉那句歌詞卻唱到他心裡。他確實醉倒了,就在醉在眼前這人,剛才這聲“回來了”。
有時候,人奔波勞碌為了什麽?也就是為了有個家,家裡有人一直等自己。
現在是午休時刻,桑曉順手幫曲凌倒了杯咖啡,那首《夜幕下的戀人》還在循環播放。
“其實這首歌真的好聽。”
無論背後沾了多少血,但不可否認,這是一首能打動人心的歌。
“以前上大學時,有個教授說真正的藝術品背後總有個耐人尋味的故事。樓玲的弟弟恐怕也想不到,自己身邊藏了條毒蛇。”
或許,真正讓李建明動了殺機的,正是樓玉親手修改這首歌。
天才與庸才,僅僅在一首歌上表現得淋漓盡致。
但是這世界上,又有多少人心甘情願承認自己是庸才呢?
“虧你之前還想著替李建明查清他姐姐的死。”曲凌沒忘記,桑曉對李劍麗頗有幾分惺惺相惜。
桑曉沉浸在音樂的目光微動,隨即變得黯淡:“李建明……確實是我看漏眼了。”
“你呀……”曲凌正要說話,忽然手機響起來,顯示來電人是孫偉豪。
曲凌不經意抬眸看他,隨即將手機按熄,隻道:“你好好休息,我還有事。”
回到對面他自己辦公室,孫偉豪早在裡面等著。早上他倆一起出門,又一起回來。他是知道自己進了桑曉的房,很多事情,他並不避諱桑曉知道,所以對方現在要說的肯定是……
“曲總,您要查的有眉目了。”
孫偉豪將面前藍色文件夾推到老板面前,邊解釋道:“剛剛那個私家偵探發過來的。他在南川那邊查了半個月,基本查清楚,南川目前存在13個少數民族,但現在大部分都住在鎮區,唯一一個還住在深山的就是百春族。”
曲凌翻著文件夾裡附的照片,揀出其中某張抓拍。照片裡,穿著深藍色服飾的女人正抱著一個壇子。
壇子跟他上回在金玉華府樓玉屋子裡看到差不多,桑曉叫這些“蠱壇子”。
“據說,目前南川還會蠱術的就是這個百春族。只是百春族常年住在山上,很少跟山下人來往,非常神秘,所以關於他們的資料非常少。上回我們在南川,阿明中的挑生蠱,下蠱的應該就是百春族蠱女。”
劉明死的那天,他們分明看見森林裡那個抱著貓的女人。當地人稱她為“蠱女”。
曲凌仔細瞧照片,很快發現端倪:“她的衣服,跟桑曉在那南川那件有點像,但又不一樣。”
孫偉豪拿起其他照片認真看,確實發現不一樣的地方:“曲總還是您眼尖,我記得,這個女人衣服上的紋路,像是雲彩之類的。但羅先生當初那件,上面好像是動物。”
關於桑曉並非羅桑曉的秘密,孫偉豪並不知情,他仍以為現在日日與他見面的,是那個進南川拍攝記錄片的失憶糊咖羅桑曉。
於是,他道:“不過羅先生當初穿的,我猜應該是他們劇組找的百岵一族服飾。”
“百岵族?”曲凌皺眉。
“是。其實根據南川人的說法,以前最擅長蠱術的,是一個叫做百岵族的民族。傳說這個百岵族上至老人,小至三歲孩童都會蠱術。不過常年居住在山裡,很少下山。他們與百春族好像有聯姻的習慣,所以百春族裡也有些人會蠱術。”
曲凌掃了資料一眼,立刻問道:“但是這報告裡,13個裡頭沒有百岵族。”
“因為百岵族在一百年前滅族了。”
秋風從窗外吹進來,曲凌莫名感到絲絲涼意,“滅族?”
“嗯,是地震。”孫偉豪說道:“百岵族常年不跟外人聯系,南川人只知道他們住在山裡頭。當地人說一百年前,那山發生地震,還有山火,這個族住的那座山一夜間倒塌。等到其他人上山,隻發現了很多死屍。”
南川是近十年才發展起來的新城市,現在也只是市區一帶建有飛機場,周圍很多城鎮甚至還沒建高速公路。更別提一百年前,深山發生地質災害,遇難者又常年與世隔絕,能留存下來的資料少之又少。
所以,桑曉應該是這個百春族的。
曲凌往後翻了翻,關於百春族的資料也就四五頁,記錄的都是他們生活飲食習慣。不過,細看之下,還是有些奇怪的地方。
“這個百春族住在山裡的都是女人?”
“啊對,百春族歷來是女人當族長,好像從很久以前,她們會跟外面的男人結婚,然後男人負責在外面打工,給她們送吃穿用品。女人就負責在山裡養孩子,傳聞蠱術也是由母親教給女兒,代代傳承……怎麽了?曲總?”
孫偉豪發現曲凌若有所思,好奇問道。後者搖了搖頭,將文件夾合上放進抽屜,順手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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