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邪術,是蠱。”
桑曉平靜地看他:“曲凌,我是蠱術師。”
“什麽蠱術能剖開人的身體拿出心臟的?”
“曲凌,你不信我的話,不妨看看你的身體。”桑曉目光下移到他的胸膛,“現在,已經沒事了。”
曲凌順著他的視線扯開胸前衣裳,驚悚可怕的記憶還在眼前,但是經過一個晚上……
沒事了。
他的胸膛完好如初,絲毫沒有人剖開的跡象。
曲凌能感覺到,自己的身體並無任何異樣,好像昨晚的一切只是一場錯覺。
錯覺?不,不可能。
瞬間,曲凌目光變得銳利,“這究竟是怎麽回事?你給我好好說清楚。”
桑曉雙唇微張,眼皮緩緩朝下,掩去所有情緒。
空氣安靜了許久,這個空間內,只剩窗外偶爾幾聲鳥叫。
待到那隻鳥撲棱翅膀飛走,終於,桑曉慢慢開口。
“我說過的,我叫桑曉,不是羅桑曉。你來南疆,不,你們叫南川的地方,要找的人不是我。”
“那你的樣子是怎麽回事?”
"我不知道。”桑曉坦然答道:“我不知道為什麽會有另一個跟我長得那麽像的人,而且連名字都差不多。”
他看著曲凌的眼神澄明透澈:“你應該還記得,在南川時,我就說了,我不是你要找的人。”
曲凌頓時語噎。
當初眼前這人確實口口聲聲否認過,是他一廂情願,以為對方在地震中傷到腦袋了。
但想到後來桑曉的所作所為,他又皺緊眉:
“但你後來也承認了。”
桑曉目光轉了轉,才幽幽道:“我沒辦法。因為……我丟了件很重要的東西。”
是了。
曲凌腦海中閃現當初回到龍京時,這人確實說過,他在找東西。
“是什麽?”
“……我們族的聖物。”
“聖物?”
桑曉深深看他,“曲凌,我來自南疆百岵族,就像你們聽說的,我的族人從小就學蠱。我們族有件聖物,一直都藏在山裡。可是就在你們到南川之前,它被人偷了。”
曲凌怔了怔,隨即追問:“你們的聖物長什麽樣?誰偷的?”
言語間他已經默認桑曉前面說的是真的。桑曉垂下眸:“我不知道是誰。我找到一半就遇到你,然後你身上有聖物的味道。”
他身上有聖物的味道?
曲凌不蠢,相反,幾乎是一點就通。桑曉這句話是銀線,刹那穿起所有散落在地的珍珠。所有怪異、令人不解、邏輯不通的細節,在此刻都變得合情合理。
“你……你為了找回聖物,所以冒名頂替羅桑曉跟我回了龍京,是想要剖開的我心,看那東西是不是在我身體裡?”
桑曉正想欣然點頭,結果只是喉頭滾了滾,輕輕應了聲“嗯”。
男人俊美的面孔……表情過於恐怖了。
曲凌幾乎是咬著牙繼續說:“你幫我解替身蠱,又說什麽要我的心,其實不是喜歡我,而是為了達你的目的!”
這不是疑問問,而是肯定句。
桑曉難得生出幾分窘迫,連帶著聲音也放柔,主動示弱般,說道:“曲凌,我是真心幫你的。而且,我用的這個蠱術有點特別,必須你親口答應,我才能看到你的心。”
所以一次兩次,這個男人不斷跟他說,他要自己的心。害得他以為、以為——
壞了。
桑曉看著曲凌臉色越來越難看,正拚湊些好話想緩和氣氛,就聽到對方飽含怒氣的聲音又問:
“那個聖物是什麽?怎麽會在我身體裡?”
呃……
桑曉目光流轉,隻道:“我看過了,它……不在你身體裡,只是一場誤會。”
“誤會?”曲凌冷哼。
“有可能,你遇到過那個偷聖物的人,所以沾上它的味道。”
桑曉正說著,忽然間他的手腕被握住,整個身體順勢往前傾,曲凌俊美陰鷙的面孔佔據整個視野。
“所、以,聖、物、究、竟、是、什、麽?”
曲凌寒著聲,一字一句抑揚頓挫,問得咬牙切齒。
四目相對。
桑曉沒有躲避,卻隻輕輕回了句:“抱歉,我不能說。”
“曲凌,請你理解,我有不能說的理由。甚至我可以向你保證,如果你知道了,也只會對你百害而無一利。”
男人甩開他,臉上嘲諷的神情表露無遺:“哼,所以我還要感謝你了?”
認識這些時日,曲凌的心思並不難猜。桑曉頗為無奈:“我沒有騙你。”
這句話隻換來曲凌一聲哂笑。
下一刻,他掀起被子起身,徑自越過桑曉進了衣帽間。再出來時,身上早已換上銀灰色西裝。
眼前的男人,又是那個凌利睿智的曲總。
“曲凌……”桑曉喊他,後者開門的動作頓了頓。
男人背對他,隻留下一句“我要好好想想”,隨後砰一下就門給關了。
輕風拂過,紗簾無聲揚動。桑曉對著緊閉的房門,重重舒了口氣。
還好,他信了。
曲凌很聰明,也很敏銳,他質疑自己剖開他的心不是用蠱。
確實,那不是蠱,而是……
桑曉想到自己在那顆心臟上看見的,神情不由得變得凝重。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