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嘉宛正欣喜,結果門那邊忽然傳來桑阮的尖叫聲。桑曉面色一變,直接推開門,裡面出現的一幕完全在他們意料之外。
周雪林拿著槍正指著桑阮的太陽穴。
“你放開他。”
察覺身邊人殺意四起,曲嘉宛搶在他前面,急聲吼道:“雪林,你放下槍,我們已經想到解決的辦法了,你身上的情蠱可以解的!”
“哼,你太天真了,”周雪林食指按在扳機上,隨時隨地要射出槍中那顆子彈,看向桑阮也不複以往溫情,而是帶著深深的恨意,“他不會解蠱的,他要我的命,那我寧可在死之前殺了他。”
桑阮勾起淒厲的笑,“沒錯,情蠱除非下蠱的人願意解,不然大家就一起死了。周雪林,有本事你現在殺了我,我死,你也得死。”
所謂情蠱,那便是有情人共生同死。
“你真當我不敢殺了你嗎?”
太陽穴上槍口又抵進幾分,桑阮眼中閃爍著瘋狂:“殺呀,你動手呀!”
“周雪林,你別中計!”曲嘉宛沒想到兩人竟然會談崩,事態發展到他無法預料的地步,如今在場中人只有他最冷靜,“他是在激你!”
“桑曉答應我會幫你解蠱的。桑阮現在只是想激你動手,你跟他現在性命相連,你千萬別衝動!”
這番話讓周雪林持槍的手松動幾分,見狀,桑阮惡狠狠剜了曲嘉宛一眼,然後做了讓桑曉措手不及的動作——
他拔下了插在他百會穴的銀針。
針落地的瞬間,他隻留給周雪林一抹殘忍的笑,然後深深合上雙眼。
* * * *
“你們兩人本來就是族長壓製情蠱,然後以銀針刺入百會穴,強行讓你們蘇醒。現在桑阮拔掉銀針又讓自己陷於昏迷之中,這回,是神仙也難救了。”
盧依長老搖了搖頭,旁邊周雪林面色鐵青,曲嘉宛按住他手肘,主動開口:
“桑曉、長老,事情發展到現在這個地步,一切過錯我們都認了,但是現在最重要的是,真的沒有辦法了嗎?”
不等盧依說話,曲嘉宛又道:“我們願意承擔一切責任,包括彌補你們的損失,無論是金錢上還是其他的!”
盧依長老冷哼一聲,對此嗤之以鼻:“你們想的太天真了。”
周雪林目光森森,勾起嗜血的笑:“我要是活不了,你們整個百岵族都得給我陪葬。”
“你說什麽!”
“雪林!”曲嘉宛朝他搖頭,示意別再說了。
盧依長老指著外面,沉聲低吼:“你們給我滾。”
曲嘉宛拉著周雪林來到屋外,那兩名隨行的士兵一直跟在後頭,等到四下無人,他才道:“你沒必要跟他們鬥狠,這兒的人個個擅蠱,要是惹怒了他們,我們恐怕連怎麽死都不知道。”
偏偏,死這個字如今在周雪林看來簡直不值分文。
“剛才我不是嚇唬他們,嘉宛,我要是真的下不了山,回去告訴父帥,讓他派兵踏平百岵山。”
“周雪林!”曲嘉宛見他真的動了殺意,忙道:“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最重要的是你的命!”
“話說回來,剛才你為什麽不好好順著桑阮?他要是願意解蠱,一切都好說。”
提到桑阮,周雪林滿面掩不住的恨意:“你以為我沒跟他談,那賤/人就是個瘋子,根本油鹽不進,一心要我的命。”
曲嘉宛欲言又止,最後長歎一口氣。
這都是些什麽事!料想在那屋子裡,周雪林恐怕也沒多少耐心哄那桑阮。偏生桑阮又是一條胡同走到底,寧願困死也不回頭。
這時,他們身後一名軍官上前道:“二爺,不過是些山野村民,離這兒不遠的川東鎮還有我們的人,不如——”
“不,”曲嘉宛搶先打斷他:“這事不一定沒有回轉的余地。”
周雪林:“剛才那個長老已經說了,現在就算是桑曉,也沒辦法再讓桑阮再醒過來。”
“這話是盧依長老說的,”曲嘉宛微眯起眼,卻道:“族長桑曉可沒說。”
周雪林目光微震,“你的意思是,他有辦法?”
“剛才我見桑曉匆匆出去,現在桑阮正在生死關頭,我想,他說不定另有法子。”
曲嘉宛料得沒錯。
春風拂得柳枝青,月色飄飄,桑曉推開門時,銀白的光在背後如同給他渡上柔輝,美若謫仙。
“桑曉!”
桑曉面無表情,甚至沒理會主動喚他的曲嘉宛,而是看向周雪林:“抱起阿阮,跟我來。”
周雪林正皺眉,卻聽他又道:“這是你唯一活命的機會,不想死,就跟我走。”
說罷,他轉身就走,仿佛篤定周雪林一定會跟上來。
事實上,周雪林自然不會放棄這樣活命的機會。謝絕了曲嘉宛與其他人的跟隨,他抱起昏迷不醒的桑阮,亦步亦趨跟在桑曉身後。
他們踏著月色,走在無人的山間,風吹草動,樹影婆娑,而林中深處隱隱傳來某些蟲叫。
這一路,無論周雪林如何問,桑曉一個字也沒答。他徑直走著,走進幽暗的林中。
周雪林心中即使憋著氣,也只能緊緊跟著。月夜樹林,稍有跟差,說不定就葬身在山間毒蛇蟲蟻口中。
不知過了多久,前方豁然出現一處洞穴。周雪林抱著人,跟上桑曉踏進洞穴之內。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