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不對的。
有聲音冷靜地道,如果有一天謝隨雲發現他使的詭計,他就不會再信任你了。
沈言遠所學的知識,過路人勸告他的話,都在告訴他,這樣將謝隨雲與他人隔開來,隻留下自己與他之間的聯系的行為,終有一日會反噬其身。
托那對男女的福,在年幼的沈言遠心裡留下愛是佔有,是決不放手,是明知會受傷害依舊不肯罷休的想法。
沈言遠前世的父母也不是一開始就爭吵不斷的,他們是真正相愛過,愛到連自己的兒子出現在兩人世界裡也覺得礙眼的程度,所以只是將年幼的沈言遠丟給保姆照顧就萬事大吉了。
然而他們的愛也消失得很快,在沈言遠出生的第五個年頭,他們分別遇到了另一個真愛。
於是不管在他們相愛時還是感情破裂後,沈言遠都成為一個多余的東西。誰也不想將他帶到新家庭裡添堵,特別是在發現沈言遠與同齡人相比愈加違和後,爭吵得更加激烈,當著沈言遠的面互相推卸責任。
在這種情況下,愛是佔有這種觀念根深蒂固。
他一直都做得很好的,不著痕跡地給那些人上眼藥添堵,可今日怎麽就讓謝隨雲生氣了呢?
“阿雲,我不是故意的。”沈言遠整個人仿佛分裂成兩半,一半在楚楚可憐地裝乖,一半在冷靜地審慎分析接下來該怎麽做。
他無辜地眨眨眼:“我只是想和蕭道友握握手,可是不知道是不是我力氣太大了,還是蕭道友比較虛弱,所以他才會覺得痛。”
他說得清白,蕭九安卻在心裡大喊,當然是你力氣太大了!蕭九安握著那隻手嘶哈嘶哈地呼氣。
如果不是他鍛體練得還行,恐怕在那種巨力下骨頭早裂開了!
蕭九安痛得齜牙咧嘴,沈言遠卻隻想把他的嘴縫上,陰沉地瞥了他一眼,如果不是這個人無端大喊大叫,阿雲怎麽會生氣。
目睹了那陰森一眼的問天閣弟子用手肘捅了捅同伴的腰,低聲問道:“他是不是瞪了蕭師兄一眼。”
同伴點點頭:“好凶啊。”
而後不約而同地歎氣:“果然是蕭師兄不知從哪惹的禍吧。”蕭九安這次真的很冤。
沈言遠抬了一下眼皮,小心地觀察謝隨雲的臉色,手指拉了拉他的袖角:“阿雲,別生氣,我知道錯了。”
當著眾人的面,謝隨雲不好和他講道理,只有冷淡地點點頭。
沈言遠知道他沒有消氣,因此後面都安安靜靜地跟著他,面對接連不斷上來想要結識謝隨雲的人都附贈一個標準弧度的微笑。
蕭九安看了看他,沈言遠扭過頭來微笑道:“蕭道友有什麽事嗎?”
蕭九安瘋狂搖頭,悄悄往謝隨雲身邊挪挪,頂著沈言遠要殺死人的目光低聲問道:“謝道友,或許你知道沈道友與我有何恩怨?”
就一句話的功夫,不僅蕭九安,連謝隨雲也如芒在背。他抿了抿唇,有些歉意地道:“抱歉,不是蕭道友的錯,後面我會讓他來道歉的。”
不是他的錯?蕭九安回頭看了一眼,他總覺得自己好像是犯了彌天大罪啊。
與在場師兄師姐都友好會面後,問天閣的弟子也期期艾艾地上來,沈言遠看著謝隨雲被人團團圍住,笑容一下子消失,徹底不裝了,面無表情地抱臂,手指在手臂上一下一下地點著。
似有所覺,謝隨雲從人群中抬頭回望,兩人的目光在空中交匯,良久,終究是謝隨雲敗下陣來。
“跟我來。”謝隨雲落下一句話,走向一旁人較少的地方。
兩人一前一後走進古林中,被隨後趕到的幾人看見。
“哎,那不是少主嗎!”來人驚喜地道,其余幾人也順著他的目光看去。
“就是少主!”有人激動地回,下意識就要往謝隨雲走去,被還有點理智的人拉住:“先別去,少主好像有私事。”
那人鬱悶地停下腳步:“好吧,不過跟在少主後面的那個人是誰啊?我怎麽沒見過?”
他的同伴敲了他一栗子:“你沒見過很稀奇嗎,少主又沒把他認識的人全介紹給你。”
“我就是有點稀奇。”那人摸著被敲的腦袋嘟囔,“少主之前被沈言遠霸佔著,哪有什麽機會認識什麽朋友。”
提到沈言遠,在場幾人都恨得牙癢癢的。明明是其他家族的人,卻比他們和少主更加熟悉。更重要的是在他的干擾下,沒幾個謝家子弟能夠和少主多說幾句話!滿腔敬愛之情無處可發!
被他們討論著的兩人進到足夠隱蔽的地方後停下腳步,在謝隨雲站定的一瞬間,後面一股風襲來,沈言遠從後背抱住他。
“阿雲,我錯了,我就是不想讓他和你靠太近,我吃醋了。”沈言遠多年相處下來,深諳與謝隨雲的相處之道。在這種謝隨雲明顯生氣的情況下,示弱和坦白才是最好的處理方式。
謝隨雲的身軀僵硬一瞬又放軟,就如他的心情一般。
“你要去和蕭道友道歉。”
沈言遠看不清謝隨雲的表情,卻敏銳察覺他的語氣有放緩的趨勢,立馬打蛇棍上:“我知道,我待會就去。”
謝隨雲輕呼出一口氣:“言遠,很多時候我都願意縱著你,但不能太過分,知道嗎?”謝隨雲是思考過後才這麽說的,沈言遠本就反感別人靠他太近,再加上他現在不穩定的狀態,謝隨雲擔心他會有什麽過激行為,因此他必須給他立下一道底線。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