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門和承濟同門一場,心底也許還是存著一絲微弱的希望,也許他這個師弟還有一絲人性尚存呢。另一方面,他心裡還有個聲音問道:如果不是真心,那他對一個只是金丹的弟子抱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目的?
掌門的心沉下來,不願去深思那個可能。那樣的話,景晨那孩子算什麽!
沈言遠道:“掌門你是想讓我做什麽?”
對上沈言遠的目光,掌門突兀有些羞愧:“我聽子卿說景晨這次也不會去,你可以趁此機會試探一下他。”讓沈言遠去不會打草驚蛇,同時也可能刺激到連景晨讓他露出馬腳。
沈言遠毫不猶豫就應下了。掌門糾結張嘴:“言遠,你若是不願意就算了,這個還是有風險,倘若你又不見了我該怎麽跟隨雲交代!”他一張老臉都羞得臊紅,有點後悔剛剛說出那樣的話。
沈言遠實力也不過元嬰,如果承濟真的在連景晨身邊留了什麽後手,元嬰對上化神,他能躲得過嗎。九年前因為他的失誤已經讓沈言遠被抓走過一次,這次要是再出什麽意外,他真的對不起沈言遠。
相比他的糾結,沈言遠卻看得很開,淡淡道:“無妨,我會去接近他試試看的。”他眼裡閃著寒芒,“我已經不是十年前任由他屠殺的築基修士,十年前那筆帳,總歸是要他還清的。”
聲音淡淡,卻讓人不寒而栗,無盡的恨意輕描淡寫掩藏在底下,衝他張著獠牙。
沈言遠出來後,謝隨雲立馬上前擔心問道:“掌門和你說了什麽事?”
沈言遠笑道:“沒什麽,只是讓我注意一下不要暴露身份。”他沒告訴謝隨雲他要去試探連景晨的事,沈言遠不想讓他擔心,謝隨雲應該專心準備修真大會。
修真大會的日期一日日臨近,全宗上下都為這件盛事準備著。後勤的人要準備給五行道宗慶祝千年壽辰的祝禮,弟子們則更加辛勤修煉,逮著一個師兄師姐就要詢問心得,瘋狂抱佛腳,就連長老們也時不時被叫去開會,全宗都陷入一種忙忙碌碌的狀態。
這種情況下,九華峰就清閑得格外扎眼。
九華峰只有三人,洛蒼劍尊地位崇高,開會這種事掌門不敢去叫他,以免惹得小師叔心情不好。弟子們礙於謝隨雲的威名也不敢前去討教,所以九華峰的人竟然都清閑下來。
蘇子卿喝了口茶後放下,半是抱怨半是羨慕道:“謝師弟可清閑了,我卻要累死。”蘇子卿身為大師兄,要承擔的任務只會更多,忙得連喝口水的時間都沒有。
謝隨雲聽聞這句話,鴉羽般的睫毛輕抬起,烏發雪衣,不似塵間人,隻消一眼,心裡的燥意都能奇跡般消退隻余平靜。
謝隨雲也覺得奇怪,他好像也沒做什麽,怎麽那些弟子不敢過來向他請教呢。謝隨雲沒忘記自己還有個領隊師兄的任務,本已做好準備在九華峰待客,卻遲遲不見人來。
蘇子卿苦笑:“是謝師弟你不近人情的名聲已經傳得全宗門都是了。”入宗十年,一直深居簡出,見過他的人少之又少。耀眼的光環下,沒有人敢輕易接觸他。
謝隨雲放下茶杯,若有所思。蘇子卿見狀,拿起茶杯遞到嘴邊掩住笑意,都是領隊師兄,怎麽能只有他一個人忙活。
謝師弟,對不住啦,辛苦你一點。
蘇子卿到此處除了忙裡偷閑喝一口茶,還是為了連景晨來。他清清嗓子,剛想開口說話,就看到沈言遠悄無聲息出現在謝隨雲身後,朝他輕輕搖搖頭,嘴裡的話一下子頓住。
沈言遠笑著低頭朝謝隨雲道:“阿雲,溯好像有事找你。”
謝隨雲不疑有他,向蘇子卿道一聲“失陪”後起身出去。
支開謝隨雲後,沈言遠在他剛剛的位置上坐下來,對上蘇子卿猶疑的目光:“蘇道友,現在我們來談談吧。”
第96章 操控
兩人相對而坐, 沈言遠也不鋪墊什麽,單刀直入:“連景晨最近幾年有什麽異常?”
蘇子卿眼皮一顫:“沈道友為何這樣問?”
沈言遠沒有去解釋,只是道:“如果你還想讓他出來, 把你知道的全部告訴我。”
連景晨從承濟叛逃後再少出洞府,對外一直說在閉關,眾人去勸說他也執意不出。蘇子卿已經很久沒見過他,只能時不時去找他說說話。上次謝隨雲回來,蘇子卿本以為勸他出來是十拿九穩的事, 畢竟他的心結就在於師尊承濟的事, 沒想到他還是拒絕了。
蘇子卿不能理解他明明是因承濟一事閉門不出,如今有了獲得真相的可能為何還是不願出。
盡管他被連景晨氣得不輕,現在聽到沈言遠的話後還是心動了。於是蘇子卿將承濟離開後連景晨發生的所有事一五一十告訴他。
話畢, 沈言遠轉而問起從前:“你覺得承濟對連景晨如何?”
蘇子卿認真想想:“他對景晨的好全宗上下都有目共睹, 景晨從小就被他收為弟子, 細心照料長大,說是半個父親也不為過。因此他叛逃時景晨才會那麽傷心,不可置信,他覺得這其中必定有什麽隱情,還去找掌門爭辯過。”
承濟的事蘇子卿只知道一點,似乎與謝師弟以前的那位摯友有關。話說謝師弟那位摯友姓沈, 眼前這個人也姓沈。蘇子卿心一跳, 仿佛知道了些什麽東西。
沈言遠平靜道:“沒有什麽隱情, 那就是他的罪孽。”背負著沈家上下所有人命的滔天罪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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