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秘密是什麽,沈言遠有一絲猜測。
腦海中“沈言遠”嗤笑一聲:終於發現了。
上一世這三字像是一把鑰匙,輕而易舉就打開了記憶的匣門,前世和今生所有記憶蜂擁而來將腦袋塞得脹痛。沈言遠臉色有一絲蒼白,神色不變恭敬在沈家夫婦墳前磕了三個響頭。
“沈言遠”的聲音漫不經心:當初易華帶走你時我就留了個心眼,果然後面就出了意外。
沈言遠已經恢復所有記憶,周身氣息都沉澱下來,他冷靜問道:“是誰?”
“左將軍。”
沈言遠細細嚼著這個名字,他周身氣息變化並沒有瞞過謝隨雲,他偏頭從沈言遠沉靜眼眸上發現端倪。
青年和一刻鍾前相比,氣質更為沉鬱冷靜,連眼眸中那點朝氣也被更深沉的黑暗吞噬,暗無天光。謝隨雲突然有個不可思議的念頭:“言遠?”沈言遠回頭,微微一笑:“阿雲。”黑色觸手般的怨氣從身後影子鑽出纏繞上謝隨雲的小腿,親昵地蹭蹭。
“阿雲,我回來了。”他如是說。
沈言遠的記憶恢復得莫名其妙,“沈言遠”的事不能說,他隻好告訴謝隨雲他被易華帶走時留了後手,剛剛見到父母的墓時一下子被刺激到才回想起所有。
謝隨雲不疑有他,俊朗眉目一下子煥發出奪人的光彩,輕笑道:“那太好了。”
“沈言遠”深沉看著他的笑,滿是對沈言遠扭曲的嫉妒:憑什麽不告訴他!都是我的功勞!
“閉嘴吧你。”沈言遠陰鬱道,“你想讓阿雲發現沈言遠是個精神有問題的人嗎。”
“沈言遠”冷笑:我敢肯定阿雲不會介意這個,是你擔心我出來會奪走阿雲的關注。
沈言遠神色不變:“你想多了,區區一個心魔,你知道的,阿雲對這種東西從不會手下留情。”他的話語帶著赤裸裸的羞辱蔑視和炫耀,“畢竟你只是寄生在我身上的一個髒東西,阿雲絕對不會留你。”
“沈言遠”要氣瘋了,黑霧攪動沈言遠的精神海,針扎般的刺痛,額角青筋一抽一抽。
“沈言遠”嘲諷道:怎麽,現在沒有求於我的地方連裝也不用裝一下了?你別忘了,沒有我你根本撐不到阿雲到來,早死在沈家了!
沈言遠垂眸斂去厭惡,冷漠道:“所以我才會容忍你到現在,你以為你是什麽東西,不過是盛放我多余力量的容器,是我賦予你意義,你卻妄想不屬於自己的東西。”
矛盾從一開始就種下,“沈言遠”相當於他的半身,同樣的記憶,同樣的扭曲的愛。由於沈言遠在沈家吸收的怨氣大部分都在他體內,受怨氣影響,“沈言遠”更加狂暴易怒,感覺至上,偏向於野獸般的行為,而沈言遠還保持理智。
謝隨雲只有一個,沈言遠卻有兩人。誰也不肯讓步,沈言遠對“沈言遠”天然就有壓製效果,從前一直把他壓得死死的。自從鍛造出肉身後,“沈言遠”身上怨氣被取走三分之一,消耗太大,一下子陷入沉睡,沈言遠壓製他更加輕而易舉。
後來沈言遠昏迷,也是“沈言遠”身上的怨氣在源源不斷修複著他的傷口。隨著沈言遠修為提高,這一部分之前擔心吸收不了的怨氣已經可以吸收,可他顧忌著“沈言遠”好歹也算救了他幾次,才捏著鼻子繼續容忍他的存在。
可這一切的前提,是他不要肖想謝隨雲。
沈言遠不耐煩再和他扯下去,黑霧化作鐐銬製住他不顧他的掙扎把他拉入黑泥中。
這一番激烈的爭鬥都在腦海中進行,沒有驚擾到謝隨雲絲毫。
恢復記憶前所有的事情他都還記得,沈言遠想到某些記憶就心頭火熱。
兩人最後祭拜完沈家族人,沈言遠略帶強勢與謝隨雲十指相扣:“阿雲,我們走吧。”他沒忘記說要和謝隨雲一起去再次看看以前的風景。
兩個月後,昏暗的天空,烏雲壓得極低,飄灑的細雨,紫色雷暴沉悶轟響,兩匹駿馬齊頭並進奔馳在一望無垠的大草原上,風馳電擎,風迅速從身邊掠過,刮得人臉生疼。馬上的人在這種極端天氣下絲毫不放慢速度,反而一蹬馬腹,“駕!”一聲繼續加快速度。
沈言遠壓低重心,目光灼灼盯著前面的終點。五十米,三十米,馬加速衝刺。謝隨雲也不逞多讓,明亮的雙眼是對冠軍的勢在必得。
最後十米,兩人依舊穩穩處在同一水平線上。
八米,五米,兩米,一米,謝隨雲的馬頭率先穿過終點處。青年調轉馬頭,坐在高大馬背上,朝沈言遠高興地笑:“我贏了。”
第95章 疑心
狂風吹亂他的烏發, 清雋眉眼綻放出光輝。一直到沈言遠禦馬靠近,他的笑意也沒有落下。
沈言遠也笑道:“很高興?”
“嗯。”謝隨雲毫不猶豫應一聲,他伸手摸摸馬的脖子, 笑意輕松,“很久沒和你一起騎過馬了。”
沈言遠道:“那以後我們多出來玩玩。”兩人都默契地沒去想後面會發生什麽事,對他們來說當下才是最重要的。
兩個月的時間,他們已經走遍從前遊歷過的山山水水。兩人如同凡人般,坐著竹筏順著滔滔江水而下, 經過幽深峽谷, 淌過潺潺溪流,闖遍密林險境,在一樹灼灼桃花下舉起酒杯, 碰杯共飲, 躺在小船上, 船緩緩前進蕩開層層漣漪,在滿天繁星下擁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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