努西觀察著那群人,心裡有個不好的猜測。
那些人看著倒像是戰俘……
該不會是他們西涼人吧!
一旦有了猜測,努西瞬間整個人都覺得不妙了!
西涼安排在利州城內的細作就是三百多人,這些人數對得上!
這可是西涼在利州苦心經營多年的情報網!就這麽被挖空了!
努西的後背冒出寒意,覺得頭皮發緊。
若是揪出一個兩個,折損一個兩個人,也就罷了。可宋軍把所有西涼的細作全都揪出來了!還把人送出了城!這是在硬生生的打西涼的臉啊!
“大將軍!他們在行我西涼的禮!難道他們是自己人?”契爾墨看到那些人在行禮,頓時驚呆了。
其他將領也是一副震驚不已的反應。
深吸了一口氣,努西維持著鎮定的模樣,對契爾墨說道:“你帶人過去接他們!問清楚他們是何情況!”
“屬下遵命!”契爾墨帶著一隊人馬奔向那些人。
從他們口中,得知了事情的經過。契爾墨目瞪口呆,身上的毛孔都張大了,泛起雞皮疙瘩。
大宋太子竟如此可怕!只是表彰幾個當地百姓,就能掀起全城抓奸細的熱潮!
契爾墨覺得心塞塞的,還沒跟大宋太子在戰場上對上,就有種臉被對方打腫的感覺!
先前所有的驕傲頓時蕩然無存!這種挫折感讓人覺得很憋屈!
契爾墨垂頭喪氣地回到努西身邊,將情況告訴對方:“這些都是自己人。一共三百六十五人。我們在利州布置的情報網全都被一網打盡。大宋太子把他們送出城,什麽都沒交代。”
這種無聲的嘲諷,才是最辱人的!
哪怕已經猜到了,確定情況實屬後,努西還是覺得難受。
“把他們帶回軍營,好好安置。”說完這話,努西打馬調頭回營。
他想要一個人靜一靜!
契爾墨交代別人做這件事,打馬追上努西,跟著對方進入營帳。憋屈煩躁地說道:“宋軍欺人太甚!他們的太子真不是個東西!”
努西立馬瞪了眼契爾墨,訓斥道:“難不成你想讓大宋太子殺了我們的人你才高興!這種情況,若是換做任何一名將領,在抓獲敵國細作後都會把人吊在城樓上大挫敵軍的銳氣!但是大宋太子卻把人放回來,沒有傷害這些人!他足夠仁慈了!”
哪怕努西與大宋太子是敵人,卻是真心欽佩對方!在戰場上,能夠留人性命,這就是在救人!大宋太子此舉看似是在打西涼的臉,實際上卻救了這些西涼細作!
被罵後,契爾墨悶悶不樂地說道:“他還不如把這些人殺了。如此好歹能夠激起我軍將士的憤怒,能夠奮勇攻城……”
怒拍書案,努西惱怒地指著契爾墨斥責道:“荒謬!他們也是西涼人!是我們自己人!他們為西涼潛伏敵國,出生入死,膽戰心驚!敵軍仁慈,給他們一條活路。你卻想著利用他們的性命,激起士氣!當真是毫無人性!畜生都不如!”
努西真是被契爾墨的冷血無情氣到了。大宋的仁慈,對比西涼的殘忍,孰正孰邪當即見分曉!
契爾墨低著頭,煩躁地說道:“宋軍此舉,這是在打我軍的臉!讓我軍顏面盡失!士氣折損!”
打仗的成敗,最關鍵的就是士氣!若是士氣頹敗,絕無獲勝可能!
契爾墨覺得大宋太子真是太有心機了!這一招看似仁慈,實則是在殺他們西涼軍隊的士氣!
這一場心計交鋒,是他們西涼輸了!
“好了,安置好那些人。下令軍中不得議論此事!”努西何當然清楚這一點。這一場無聲的交戰,大宋獲勝!西涼敗了就是敗了!
契爾墨雙手攥成拳頭,表情憤恨地轉身離開主帥營帳。
西涼軍隊雖然不敢議論此事,但是士氣的確低落了許多。將士們不知道什麽時候開戰,也不知道戰爭的結局,更無法預料自己最後能否活著歸家。
他們只知道,大宋有位好太子。大宋的太子是個仁慈的明君。
過去西涼與大宋交戰,西涼慘敗後,大宋軍隊沒有對他們西涼的殘兵趕盡殺絕。甚至當年連西涼軍隊都拋棄了那些戰士的遺骨,最後是大宋太子下令,將這些西涼戰士的遺骨埋葬在利州城外的斷腸山上!
多麽可笑啊!西涼攻打大宋,涼軍與宋軍廝殺。涼軍死後卻是宋軍埋葬了自己。
如今宋軍抓住西涼的細作後,沒有傷害這些人,甚至什麽要求都沒有提,直接將這些人平安的放出城!
西涼的底層兵卒很羨慕大宋。為何這樣的太子,不是生在他們西涼呢?
讓他們對這樣美好的人揮刀相向,當真是做不到!
夜裡,努西無法入眠。拿著一壺酒來到斷腸山上祭拜以前的戰友。
這幾年,他良心難安。
當年西涼戰敗後,西涼殘部忙著逃生,壓根顧不上遺留在戰場的戰友。誰能想到,最後是宋軍埋葬了死在戰場上的涼軍。正因為如此,努西再次率軍來到這個地方攻打大宋,他的良心一直在承受煎熬。
若是能夠選擇,他是真的不想再與宋軍交戰!
可是他沒得選!他是臣,臣遵君令!國君讓他帶兵攻打大宋,他就得帶兵攻打大宋!
國君壓根不在意他們這些將士的生死,當真是讓人寒心!
早已看明白一切,卻無能為力改變現狀,這種無力的感覺讓努西憋屈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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