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出的分.身阻撓住追擊的影衛,宋典來此時的心情卻沒有半分得意,心中隻余下驚駭。
當初他見到何念遠的時候,那人已經半瘋了,形容憔悴面色冷漠,跟遲一懸的神態氣質完全不同,更何況遲一懸是個有築基護衛的陌生修士,哪怕覺得他有些面熟,宋典來也根本不會將他跟一個廢人聯系上。
直到遲一懸不肯懲治山谷裡的人,又面色冰冷沒有半分和氣,宋典來才隱約將他與何念遠的相貌對上,同一個地方,相同的樣貌,天底下哪裡有這樣的巧合?
可是一個廢人怎麽重拾修為?還能有一個築基護衛?
於是宋典來沒等遲一懸那句狠話放完,就轉身遁逃,他膽子小,不敢和東辰洲的修士爭鬥,可也是膽子小,才活到現在。兩個築基打一個築基,宋典來都沒想過其他可能。
為了逃命前往仙門匯報此事,宋典來甚至沒有絲毫留手,直接動用了自己的命器。
尋常的傀儡分.身迷惑不了對方多久,但命器可以。命器本就與他魂魄相連,氣息相同,由命器捏出的分.身不需他自己控制,就能有他本體的三分實力。不僅能迷惑,還能拖延,等對方一一斬殺那些分.身,宋典來早已逃出生天。
然而宋典來怎麽也想不到,下一刻,遲一懸就帶著影衛毫不猶豫放棄了那四個傀儡,直直衝他而來。
他瞪大眼,目眥欲裂。
……
【陛下,追東南方向那個,其余都是假的。】
遲一懸的命器有其局限性,它目前的偵察范圍只能到修士以下,然而在此刻,卻反而成了優勢,當命器發現五個宋典來當中只有一個它無法感知後,立刻就鎖定了目標。
遲一懸二話不說,帶著影衛直接包抄。
宋典來一開始還以為是運氣不好,直到他又用命器分出更多傀儡企圖混淆追擊後,他駭然發現對方是真有本事看出來。
轟隆一聲,影衛一拳砸在宋典來身上,硬生生將他護體靈光砸碎,宋典來拋出身上剩余法器,閃著金光的數張靈符在半空中箭矢一般激射而出,遲一懸靈巧閃避,數道靈符擦過他的殘影落入地面,將沙地砸出一個巨坑。
與此同時另外幾件法器散著靈光朝著遲一懸和影衛衝去,有高速旋轉的錐子,散發毒氣的如意,雷光閃爍的珠子……
影衛見狀果斷將身軀膨脹開來,黑色的影子凝成一張幕布擋在遲一懸身前,錐子、如意、珠子沒入這張幕布中,如同沒入粘稠的沼澤,漸漸光芒暗淡失去威能。與此同時影衛的身影也虛幻起來,明顯將要潰散。
遲一懸沒工夫去顧及影衛,他心中一直默默計算,見宋典來靈力消耗過半,他嘴角冷冷一扯,忽而揚聲道:“朕明察秋毫,不會錯判一人,誅!”
最後一個字在天地間回蕩出了余音,看不見的威能頃刻爆發,即將衝出荒漠的宋典來忽然渾身一滯如遭重擊,他當場噴出一口血來,同時再也無法禦風,從空中一頭栽下。
他的鮮血落在沙地上,不少妖物從沙土下鑽出舔舐修士血液,直到遲一懸飛身落下,這些妖物才飛快鑽入沙土消失。
荒漠的風拂過遲一懸衣角,他邁步停在宋典來面前,就聽他色厲內荏道:“你敢殺我,霸刀門不會放過你的!”
遲一懸隻問:“何家的慘案,你知道多少?”
宋典來呵呵道:“我要是告訴你,沒了利用價值,你難道就不殺我?”
遲一懸微微一笑,湊近道:“我要是剝掉你的命器,把你變成廢人,你猜那些你看不起的凡人會怎麽報復你?”
宋典來瞳孔驟縮,不敢置信地看著他。
遲一懸搖頭,“果然,你不知此事。”想想也是,宋典來雖然是修士,但在霸刀門應該算最底層,更何況宋典來是從東極洲走出去的,在霸刀門毫無根基,竟也不知命器可以被奪走。
宋典來果然不相信,“胡說八道,命器與魂魄相連,怎麽可能被奪走!”宋典來重傷不能起,但見遲一懸沒有立即動手,他就又生出了僥幸心理,“何道友,當初將你弄到無名谷,我也是聽命行事,你放我一命,不,我願奉你為主,幫忙在霸刀門那兒隱瞞,只要……”
遲一懸搖頭。
他只有原身的部分記憶,因此對宋典來沒什麽印象,但剛剛影衛追擊他的那股勁兒,簡直堪稱撕咬了,很顯然,影衛沒有神智,但仇恨的本能依舊沒有忘。從影衛的態度來看,這宋典來絕不是他所說的那樣無辜。
見遲一懸依舊要下殺手,宋典來眼中閃過狠絕之色,下一瞬,他毫不猶豫地自爆靈力,丹田內剩余的靈力被他揮霍一空,看著被靈壓淹沒的遲一懸,他哈哈大笑,“既然如此,就給我陪葬吧!”
劇烈的靈壓將遲一懸的外套撕裂,露出外套下的兩條鞭子。
這兩件下品法器在築基靈力的催動下散發著灼灼靈光,在他身上纏繞成一件鏤空衣裳,抵擋住了第一波爆炸的靈壓,等到這兩件法器光芒暗淡下去,衝擊而去的靈壓卻又遇到了另一層阻礙——一件突破黃級的護甲。
這是由郭千山等人打下的那隻玄甲蟲王做成的。
在這層層防禦下,宋典來自殺式的靈力爆炸連點皮肉傷都沒給遲一懸留下。
眼睜睜看著這一幕,宋典來不甘地瞪著眼睛,頭一歪,氣死了。
遲一懸也很不甘,畢竟他是個窮鬼,這可是他唯二的法器啊,現在都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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