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不是那種已經心生芥蒂, 想要跟你決裂, 還能忍住跟你好好說話的那種人。
當時在夢境裡,他受白經天影響,情緒也有些激動,腦子不夠清醒, 現在回來細細一想,很快就從白經天的表現中抓出了漏洞。
第一, 白經天先是以閑聊的口吻,說起了服用命丹的事。誰都知道遲一懸厭惡邪修,知道了必定要遠離。
可白經天不知道,他經歷的事多,如今他對邪修並非不分青紅皂白就一網打盡的態度,因此這一條沒能奏效。
於是白經天就順著話鋒,故意往他的雷點上踩,表現出視人命如草芥的態度,可遲一懸並不按照他預設的來,哪怕他狂踩了遲一懸的雷區,遲一懸依舊想把他帶走。
最後白經天只能將白敬賢的死也拎出來遷怒到他身上,終於把遲一懸逼得無話可說。
這番操作,遲一懸複盤之後都想給白經天點個讚,但凡他對白經天的好感度再低一點,但凡他腦子再鈍一點,今後他就真不會再搭理白經天了。
遲滿聽完了他的分析,讚歎一聲,【他的做法,跟戰場上人質直接自殺有分別嗎?當真是感人肺腑的兄弟情。】
遲一懸:“……還是別用這個形容了。”
遲滿:【為什麽?】
遲一懸雙眼無神,“在我們那裡,兄弟情這三個字已經變味了。”
斜斜穿進洞府內的月光逐漸被初陽取代,這意味著寶貴的一天已經過去。
遲一懸抿了口茶,回憶起白經天紅著眼睛的模樣,心裡還是感到有些歉意。
所謂演技,大部分是由心而生。白經天當時能騙過他,是因為他最後那番話裡,的確有真情實感在。
“看來白敬賢死後,他是吃了不少苦頭。”
而他這個朋友,卻因為各種原因沒能陪伴在他身邊。
遲一懸默默在心裡道了歉,但如果再來一次,他還是會選擇回到朝歌主持局面。
調出遊戲面板又看了眼朝歌的情況,確定運轉良好後。他就出門去找了鳳凰君。
“你是說凌元已經清楚苦海那日的情形?”議事大殿上,鳳凰君的神色有些凝重。
遲一懸頷首,“我剛剛從白經天的夢中回來。他已經被凌元仙君囚禁,還被逼迫服用命丹。我想用傳送門去靈劍宗,卻發現靈劍宗附近百裡地都被設下禁製,以我如今的修為,無法突破。”
除非晉升到大乘期。
凌雪白淨的眉心蹙起,“那一日的行動十分隱蔽,誰能知道?難道是那些元嬰?”
遲一懸皺眉,“其中雖然有幾個是靈劍宗和造化宗的人,但都是棄子,我看過,不是他們向靈劍宗通風報信。”
鳳凰君抬手製止了他們的爭論,“凌元本就多疑,這些年我們的行動雖然隱蔽,叫她抓不著證據,但她只要起了疑心,再一調查,很容易就猜測到你的傳送門上。如此防備,也是常理。”
他歎氣,“從白敬賢被她逼死當日,我就該想到了。這些年白敬賢助我良多,只是……唉。”他又歎息一聲。
遲一懸聽著就煩,但面上不動聲色,甚至上前一步道:“白經天如今陷在靈劍宗,凌元仙君隨時可能逼他服用命丹,他資質出色,若是吃了命丹這輩子就毀了。還請宗主盡快去將他救出來。”
鳳凰君卻道:“靈劍宗如今必然戒備森嚴,此時去救人並不可取。反而可能因小失大。不過你也不必著急,哪怕他吃了命丹,也有機會救回來。”
遲一懸眉梢微微一動,“宗主的意思?”
一旁的孤江雪含笑道:“我們宗主已經研製出了擺脫詛咒的辦法。”
遲一懸心想:詛咒?難道邪術還有沒詛咒的時候?
這個念頭轉過去,上面的鳳凰君開口了,“不錯。一懸不必擔心,白經天是個有天賦的好孩子,我是絕不容許這樣的孩子被耽誤的。等將他救回來,我會親手替他驅除詛咒。”
原來如此,凌雪那些人,也是因此才背叛靈劍宗投效鳳凰君的嗎?
仿佛看出了遲一懸心中所想,鳳凰君耐心解釋道:“你放心,這個法子不違道義。”
遲一懸表面上松了口氣。心裡卻又提起了警惕,他本能地明白對方口中的道義與自己心中所想的道義不是一個東西。否則又怎麽會有無魂軀殼產業鏈?
【騙騙自己可以,想騙我們陛下,不可以。】
遲一懸暗暗認可。
一行人在大殿內商議了半天,主要就搶奪六幕山一事改換了一下策略。之後便各自散去,等待時機。
北盛洲,靈劍宗
白經天對著眼前這個藥瓶看了有半宿,似乎下定決心般紅著眼睛打開了藥瓶,裡面是一顆光華流轉的丹藥。
瓶塞一開,那靈光就溢了出來,無論是丹香還是光輝,無一不在拚命炫耀這是顆上好丹藥,恨不得立刻就引誘人吞進去。
白經天盯著丹藥看了半晌,將之吞進了口中。
額間的劍印還在發著燙,傳給白經天一門從未現世的功法。
在丹藥入口的瞬間,這門他已經提前練習過的功法自發運轉起來,他的命器也在同時發出顫動,於他體內結出一個小小的空間,丹藥一入口,就落入這個空間當中,蛛網般被嚴密包裹其中,一絲一毫的藥力也無法融入他體內。
與此同時,功法還在運轉,令他身上散出若隱若現的異香,在他神魂中覆蓋上一層陰影,替他偽造出服用過命丹的假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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