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極洲雖然有個北字, 但這裡並不寒冷, 從上空往下望, 大地鋪著一層薄薄的青色,是一片有些稀疏的草原,有幾個凡人正背著竹簍割草。
青年名叫鐵山,他被遲一懸用靈力卷著飛在天空中,起先有些誠惶誠恐, 但也許是遲一懸的名聲太好了,他漸漸就平靜下來, 還表現出了健談的秉性。
“這個地方叫阿起原, 我們那兒的人都會來這裡割草喂養牛羊。”
遲一懸正想問怎麽不直接將牛羊趕出來覓食,就聽遲滿道:【東極洲當初好歹有兩個不錯的國家, 東萊國和東海國都各自有靈脈, 城池中也大多有靈氣漩, 所以還是有些靈氣的。而北極洲只有一些小國,靈氣太過匱乏,因此妖物比東極洲少。但野外還是有妖物的,為了保護牲畜, 這裡的凡人只能自己冒險出來割草。】
遲滿話音落下沒多久,一頭模樣像是野狼, 卻比野狼壯碩了兩倍的妖物現身,原本正在割草的凡人們立刻圍成一圈,艱難地用手裡的鐮刀斧頭與之對抗。
“不好,這妖物好像是黃階,我們對付不了的!”
阿起原上,人群中兩名低階修行者在發現弓箭連這頭妖物的皮毛都穿不透後,不禁有些絕望。
可就在這時,天上忽然刮來一股大風,大家下意識閉了下眼睛,等到睜開時,卻發現野狼已經倒在地上氣絕而亡。
這是……有修士救了他們?
眾人不禁往四面八方看,還有人朝天上看,可是什麽都沒有發現。
天上,順手解決了野狼的遲一懸繼續往前飛,在途經鐵山的村莊時將人放了下去。
鐵山正驚奇遲盟主怎麽知道他家在哪兒,可是落地走了一段路後,方才的記憶漸漸淡去,他忽然頓住,震驚地四下環顧。
“奇了怪了,我剛剛明明在二十裡外的灘塗邊啊,怎麽忽然到這兒了?”
鐵山回家後,將這事兒告訴父母鄰居,起先大家不信,等鐵山翻出背簍裡灘塗那邊才能采摘到的野菜菌菇後,再對比鐵山離開和回來的時間,也紛紛露出吃驚之色。
灘塗那兒離得遠,清早過去,再采摘一背簍東西回來,就算一路順利,也要到傍晚才回啊,這可比平常提早了半日呢!
這件事實在稀奇,村民們一輩子也沒見過幾個修士,大能修士的手段他們更是想象不到,因而根本無法想明白這裡頭是怎麽回事。
於是鐵山身上發生的奇事,與阿起原上的那件事一起,成了附近一帶代代提起的傳說,後來還衍生出了固定慶賀的節日。
自然,這是很久以後的故事了。
此時此刻,遲一懸正禦風行在前往回頭嶺的路上。
鐵山只是個凡人,他能認得遲一懸,是因為那位鎮守回頭嶺的修士用玉牌給他們放了投影。但這件事情給了他提了個醒,現在他可是個名人了,還是不要隨便以本貌出行,以免暴露行跡,於是他抹去了鐵山遇到他的記憶,又取出了背包格裡冷落許久的千幻眼鏡戴上,將自己偽裝成了一個正在遊歷的金丹修士。
“現在距離凌霄閣那天才過去四天,我原本只是元嬰中階,能在潘自崇的追殺下逃出命來是尋常,但要是在殺了潘自崇之後還活蹦亂跳一點事兒都沒有,那就太奇怪了。”
於是遲一懸決定藏半個月,假裝出自己重傷後躲在外面療傷的假象,順便看看能不能釣幾條魚出來。
【陛下英明!】
做戲做全套,因此遲一懸現在的禦風速度也是金丹初期的水平。沒多久他來到回頭嶺,果然看到這裡的苦海道被人鎮守著。
跟東極洲的苦海道不同,北極洲的苦海道出自一個盆地,旁邊則是回頭嶺。
跟當初的無名荒漠一樣,回頭嶺附近也是寸草不生,荒蕪蒼涼,遲一懸徐徐落在一棵枯樹上,就見那盆地上有個陣法正時隱時現,陣旗都朝向回頭嶺上一座二層小樓。
那小樓不見地基,卻十分穩固,明顯跟遲一懸當初的小宅一樣,是一件隨身法器。
小樓的主人顯然也發現有人造訪,片刻後,一個身披黑袍的女修走了出來。
遲一懸先自我介紹,說自己是途經此地的散修,看見有人鎮守這條苦海道就來瞧瞧。
那女修性格有些靦腆的模樣,點了點頭,然後就不說話了,遲一懸看她還往後退了一步,開始後悔自己沒有男扮女裝。
不過也就是在她退後的一刹那,遲一懸看見了她衣袍一角露出的花紋,十分疑惑,“我聽說閣下是散修,怎麽身上帶著紫月觀的徽記?”
紫月觀也是九大仙門之一,門派地址就在南海洲。
聞言,女修明顯身子一僵。
不久後,遲一懸才得知她是以遊歷天下的名義暫離紫月觀的。
天色昏沉,遲一懸坐在小樓的客廳內,聽女修說道:“我天性柔弱,不喜爭鬥,日日修行,卻只是為了修行而修行……直到有一日,我發現了朝歌這個地方,那位真君結嬰大典的時候我去見識過,看見城中修士與凡人都安居樂業,無論什麽稀奇的命器都能在朝歌內找到自己的位置,大覺震撼。”
“我明白世上沒有無用的命器,也明白了世上沒有無用的善心。於是聽說北極洲還沒有金丹鎮守,就效仿遲盟主在苦海道旁苦修。”
女修的神情很寧靜,明顯從這種不被世俗認可的行為中找到本心,說完,她溫柔一笑,對遲一懸道:“萍水相逢,還請道友莫要將我的身份說出去,否則師門該有意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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