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潘自崇卡殼了,但他不能讓任何人質疑偶像凌元仙君的能力, 當即為此展開了長篇大論,引經據典、辭藻豐富,充分體現了他的知識儲備。
眾人沒被他的小作文說服,倒是被他的詞匯量給驚住了。
因為苦海衝破封印,六幕山上下戒嚴,護山大陣都開啟了,潘自崇也因此暫時不能外出,留在六幕山等待前輩們安排。
年輕一輩還是頭一次遇到這種情況,很是驚惶了幾日,然後就淡定了。他們就像巢穴裡剛剛睜眼的雛鳥,被外頭一道雷聲嚇得縮成一團,但因為長輩籠罩下來的羽翼實在太溫暖太安全,於是他們停止了顫抖,開始好奇地向外界窺探。
“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
這一日的香聞水榭內,仇喜等人正在複習功課,他們畢竟只是還不到金丹的小弟子,涉及苦海這樣的大事,他們派不上用場,也只能乖乖學習了,只是心中不關心是不可能的。
看見潘自崇大喊大叫地衝過來,眾人忙投去期待又好奇的目光。
潘自崇先說好消息,“三位仙君出手,將衝破封印的苦海又鎮壓回去了!”
眾人高興得海豹拍手。
然後潘自崇說出了壞消息,“但是苦海這次越獄,實在太狡猾了,除了西窮洲主封印外,還衝出了其他通道,現在除了仙洲,各大凡洲都有了一條苦海道。”
若說苦海是大海,那麽苦海道就是河流,大海傾灌,自然生靈塗炭,但河流慢慢滲透,積水緩緩上漲,也很是要命。
聽潘自崇描述了苦海道的情形,尹奉思焦急道:“苦海道連凡洲都有,凡人根本無力抵抗啊!”
仇喜問道:“外面有說怎麽處置苦海道嗎?”
六幕山實在太大了,現在又到處戒嚴,消息流通很不方便,潘自崇去山門前接了傳訊紙鶴一路遁光回來,累得不輕,他咕咚咕咚灌下去一大碗水,才一抹嘴角說道:“大修士們都在商議呢!不過我想,三位仙君必定不會放任不管的,約莫很快就有結果了。”
水榭裡嘰嘰喳喳,充滿了少年人們熱切討論的聲音,陽光正好,將遲一懸的身影完全穿透,他明明就站在他們面前,卻已經隔了千年時光。
“如果我沒記錯,這個時候,凌元仙君已經被奪舍了。”
【是的。】
遲一懸很想出去外面看看,然而他回溯的是仇喜的過去,在這個時間段,仇喜根本無法離開六幕山,他也只能和仇喜一起被困在這裡。
“我覺得自己就像站在屏幕外的人,眼睜睜看著主角們走上絕路,卻無力阻止。”
隨著遲一懸晉升,回溯技能對他的影響越來越深,某些時刻,他甚至覺得自己仿佛已經變成了仇喜,隨她喜而喜,隨她悲而悲,然而跟仇喜本尊不同的是,他清楚知道這些人之後的命運。於是心中又不可避免生出遺憾惋惜。
他壓下這些複雜情緒接著往下看。
時間很快跳轉,眨眼半個月過去,少年人們收到了最終結果。
“什麽?讓凡洲國度自理?”尹奉思一下站起來,“凡洲能有幾個修士,怎麽可能壓得住苦海道?”
仇喜道:“我剛剛去了一趟議事大殿,掌門與長老們說,只有金丹修士才能壓得住苦海道。”
尹奉思:“既然金丹修士就能壓得下,那對於大能修士來說不是輕而易舉的事情?為什麽不順手封印了呢?”
沒多久,更壞的消息傳來了,凡洲國度將一些死刑犯獻祭給苦海道,成功鎮壓了苦海道的暴動。
對於這件事,同門們意見各有不同。
羊雁說道:“這不是很好嗎?反正那些囚犯活著也是浪費糧食。”
司慕說道:“是這樣沒錯,但不知獻祭一次能鎮壓多久?”
文莫道:“我過來前聽執法長老說,按他們估算,獻祭一次能管十年。”
仇喜眉間微蹙,尹奉思便問她,“你在擔心什麽?”
仇喜道:“我在想,現在一次獻祭十人,能換取十年安寧,但以後會一直如此嗎?”
司慕是個活潑愛笑的姑娘,此刻臉上也沒了笑容,“仇師姐這麽說,倒讓我想起了另一茬,若是以後囚犯不夠用了,他們會不會抓無辜平民……”
這話一出,所有人都臉色微變。
羊雁道:“但我們只是小弟子,我們能有什麽用呢?”
尹奉思看向潘自崇,想聽聽他的意見,卻見他靜靜坐著,神色鬱鬱,自從他的偶像凌元仙君將苦海道的責任拋給凡間國度後,他的話就越來越少了。
就在眾人沉默的空當,仇喜的聲音忽然響起,“我已經築基圓滿,等我結丹後,會自請前往凡洲看守苦海道。”
這一刻,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她。
仇喜一身雙色紗衣,紅色與橙色交織,這熱烈色彩卻襯得她愈發潔淨孤高,她緩聲道:“司慕的話不無道理。況且,我們是修士,我們本應有職責維護人間安寧。”
羊雁當即反對,“不可!你資質那麽高,去凡洲豈不是自毀前程!”
仇喜微微蹙眉。
“我覺得阿喜做得沒錯。”
身旁響起的聲音令仇喜微微睜大了眼睛,她側頭看去,就見尹奉思握緊了手中佩劍,神情嚴肅認真,“我們手中執劍,本就是為了守護蒼生。”說著側頭和仇喜對視,盈盈一笑。
仇喜微微怔了下,也罕見地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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