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此刻,他徹底轉變了對樊蕙蘭的看法,甚至能與樊蕙蘭共情。
不過即便如此,他也沒忘了自己的目的。鄭九郎握住樊蕙蘭的手,趁機蠱惑,“不甘對了,怨恨就對了。都是人,憑什麽遲一懸能做城主,而你只能做個天衣坊的管事?他讓你活命就是對你有恩嗎?那你吃掉的牲畜豈不是統統對你有恩?”
“恨他吧?那就殺了他,把這些叫人嫉妒的天才殺光,就沒人比我們更強了。”鄭九郎眼裡惡意扭曲,天資比不上別人沒關系,只要把那些天才都弄死,世上就只有他最天才,他爬不上山巔,別人也不準爬上去!
下一刻,他手裡空了,樊蕙蘭抽回手冷冷盯著他,“你是誰?竟然敢冒充東家!”
而後瀕死的樊蕙蘭忽然回光返照,一刀朝他劈了過來。
鄭九郎猝不及防,只能匆匆閃避,肩膀卻還是被劃了一刀,鮮血瞬間噴湧而去,他氣得直罵爹,“你個狼心狗肺的女人,要不是我,你怎麽能看清自己的本心?我幫了你,你還要殺我!”
鄭九郎是個不要臉的人,明明他是帶著加害的目的而來,現在卻能理直氣壯地認定自己幫了人家。
然而樊蕙蘭可沒興趣聽他狡辯,發現東家被人冒充後,她垂死病中驚坐起,刀刀直追他而去。
在夢中受傷非同小可,比肉.身受傷更嚴重,鄭九郎不敢再與她糾纏,好在經歷過這番刺激,樊蕙蘭的夢境終於要崩塌了,他也順利跳出了她的夢境。
這次行動已經失敗了,朝歌的人不能用常理去揣度。鄭九郎心裡已經打起了退堂鼓,然而他的命器不知被什麽東西困住了,無法回到他身邊,於是他不敢離開,只能繼續在夢境中尋找。
原本只有一重夢境,是他分別為樊蕙蘭和萬天佑編織出的那一層,命器不穩後,他跌入了樊蕙蘭的夢境,這是第二重,現在他跑出樊蕙蘭的夢,自以為能回到第一重,卻發現眼前場景十分陌生,並不是在那艘鯤舟上,而是在朝歌內城中,鄭九郎立刻明白,他這是又跌進了別人的夢境。
這是第三重夢。
哪怕擅長織夢,鄭九郎也很煩這種夢中夢。
今晚鯤舟上的人雖然都睡著了,但被他拉入夢中的應當只有三個人,最初那個被他入夢的軒轅衛,樊蕙蘭以及萬天佑。
那麽現在這個夢境又是誰的?
很快,精於此道的鄭九郎找到了夢境的主人——萬天佑。
因為他在這個夢裡看見了錦嫣仙子,錦嫣仙子的身形略有些模糊,說明這不是真人,而是萬天佑幻想出來的。
萬天佑的第一個夢雖然是他編織的,但畢竟萬天佑也是做夢的人,在鄭九郎沒有強行雕琢細節的情況下,萬天佑會根據他給的劇本想象出一個角色。
當時在第一重夢裡,鄭九郎給萬天佑定的劇本,是一個大著肚子卻被主人拋棄、被主母嫌惡的可憐蟲。錦嫣就是他自發幻想出的主母。
至於男人不會懷孕這點,鄭九郎無所謂,反正夢裡人都是不太清醒的,只要讓他傷心難過,摧毀他的防線就足夠了。
沒想到萬天佑不但不難過,反而還樂顛顛捧著肚子回去了,真是一個比一個奇葩。
回過神來,鄭九郎開始觀察這個夢。
眼前的場景的確是他在萬虛境裡遠遠看過的朝歌內城,但到處張燈結彩,紅綢飄飄,似乎在辦喜事。
“這個萬天佑,還挺大膽,居然敢夢想與主人成親。”很快,鄭九郎就被打臉了,因為萬天佑並非這場婚禮的主角之一,只是一個負責布置婚禮的管事。
這次沒有追殺的軒轅衛,也不是在危險的戰場上,鄭九郎又吃了樊蕙蘭的教訓,自覺沒必要,也不敢再扮演遲一懸,於是擠在觀禮的人群中觀察。
很快,新人來了,理所當然是遲一懸與錦嫣仙子。
萬天佑則在旁邊鼓掌,手心都拍紅了。鄭九郎在旁觀察,發現這個萬天佑是真的高興後,他開始懷疑自己的情報。
為了找到這些人的弱點,鄭九郎事先在那些軒轅衛夢中搜羅了不少情報,他在其中一個軒轅衛的夢裡,看見馬弘宣與萬天佑單獨說話,在勸他不要把心思放在一個不可能的人身上。
拉萬天佑入夢後,鄭九郎看他呆呆盯著一個“遲”字,理所當然覺得他的心上人就是遲一懸。
鄭九郎對此毫無驚訝,畢竟不怎麽聰明的動物都有搞斷袖的,區區一個斷袖的人而已,小場面。
但是現在,他開始懷疑自己之前的判斷了,莫非第一重夢失敗,是因為他搞錯目標了?
想到不知所蹤的命器,再想想問星門掌門的交代。鄭九郎決定再試探一番。
新人的婚禮上熱鬧得不得了,萬天佑正搶著上去鬧新人,忽然聽見有人問他,“心上人與別人成婚,你怎麽這麽開心?”
萬天佑回頭,看見一個陌生的男人正不懷好意地看著他,他立刻把人擋住,“外人不能鬧洞房,就算要鬧,你也要排我後邊!”
鄭九郎:……
然後他就被生怕和他搶位置的萬天佑一把給推開了。
也不知是萬天佑力氣太大,還是他剛剛被樊蕙蘭傷了根基,鄭九郎直接被這一掌推飛到幾十裡開外,等他好不容易跑回來,這個夢境已經進展到遲一懸三年抱倆了。
“離譜,這到底是萬天佑的夢,還是遲一懸他爹媽的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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